黑色镰刀猛然挥下。
白一泉勉强避开,眼睁睁的看着那巨大的镰刀在身前斩出一个巨大的豁口。指节大小的碎石飞溅,溅在了他的脸上,那微微的刺痛感毫无疑问的说明了这是现实而非虚幻。
黑色的斗篷,黑色的镰刀,以及那半隐匿在黑暗中的骷髅……简直是完美的死神形象。白一泉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前一刻他还在“阅读”倒霉哥布林的记忆,下一刻便有死神出来攻击他。
现实和虚幻完完全全的交织在了一起,同时被那硕大的镰刀切断。
死神紧随而来,锋利的镰刀能够轻而易举的割开地面,显然也能轻而易举的割断他的脖子。白一泉咬了咬牙,直接释放出了能力,白色的光芒点亮了黑暗,他化芒为刃,不退反进的向死神冲去。
虽然死神的镰刀足够锐利,但白一泉还是相信白芒能够将其斩断,就像斩断次神耶梦加得的头颅一样。这半年来,白芒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但这一次他失算了。
当死神的镰刀触碰到白芒的那一刻,后者就像是被暴雨浇灭的烛火,在瞬间消失殆尽。白一泉还没有反应过来,死神的镰刀便毫无阻碍的切开了他的衣服,皮肤,以及血肉。
当他意识到白芒失效,赶忙后退的时候,他的胸口已经被锋利的镰刀切开了。如果他的反应再慢一点,恐怕随着血肉一起被掏出来的,就是心脏了。
可即便是保住了一命,剧痛也在瞬间侵蚀了白一泉的神经。他甚至无法站直,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猛地坐倒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怎么会?白芒,竟然消失了?!那个杀死了火神洛基,杀死了次神耶梦加得,在白一泉看来无所不能的力量,竟然失效了?!而且并不是因为他体力不支的原因,白芒在遇到死神镰刀的那一刻,就像是遇到了自己的天敌,它从未有过这样的畏惧,就像是抬头看着老猫的耗子。
锵。
死神将镰刀抗在了肩上,而后一步步的向白一泉走来。白一泉已经无法动弹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骷髅脸越来越近,感受着死亡的到来。
……
太亚放下了嘴里快要燃尽的烟,凝视着怪物身上那张愈来愈清晰的脸,明明五分钟前还是个看不清五官的轮廓,而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张颇为清秀的少年脸。没错,正是白一泉的脸,他正紧紧的闭着眼睛,和周遭那些毫无生气的脸已经有了四五分相似。
“仅仅是这种程度吗?”
太亚将烟头塞回了烟盒里,原本还想再抽一根的,却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抽完了一整盒烟,烟盒里塞满了零散的烟头和烟灰。于是她开始烦躁了起来,纤细的手指不断把玩着火机。
“白芒是雷霆君主从死神卡尔萨斯那里借来的能力。”太亚轻声道,“它能杀死几乎所有的神,唯独对卡尔萨斯的力量毫无办法。所以想要过了眼下这一关,绝对不能再依靠白芒了。”
白一泉显然无法听到太亚的告诫。如今唯一能听到太亚说话的,除了一半身体被拖入地底的怪物,就只有另一个身材矮小的游魂了。太亚也很清楚,如果白一泉失败了,他的下场也就和那个游魂一样了。
“千万别输啊。”太亚轻声说道。
……
砰!
白一泉徒手抓住了镰刀的柄。当死神挥舞着镰刀一击而下的时候,他爆发出了强大的求生意志,强忍着剧痛一跃而起,在扑倒了死神的同时,抓住了后者所持有的致命wǔ qì。
虽说不至于局势反转,但至少没有让死神在上一秒杀死自己。
白一泉的胸口依旧疼得难以忍受,以至于他的另一只手不得不死死的捂着伤口,不让更多的血流出来。但即使是这样,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可怕,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失去意识。
死神的力气不大也不小。虽然没有大到能够徒手将白一泉的身体撕裂,但也没有小到让白一泉仅有一只手就能够制住的程度。它一点点的起身,一点点的将镰刀抡成了一个圆弧,白一泉都无法制止,只能竭力减缓它的速度,延长自己存活的时间。
期间他试图再一次使用能力,可往往是前一秒白芒跃出手心,后一秒便被黑暗吞噬,宛如在瞬间烧坏灯芯的电流。于是他半年来最仰仗的wǔ qì无法使用了,尽管他拼尽全力,但似乎能做到的也只有延缓自己的死亡时间而已。
在没有白芒的情况下,他就像是一个最普通的人。竭力对抗死亡,却又无力得让人绝望。
就在他眼睁睁的看着死神的镰刀一点点逼近自己的眼睛时,一个身影突然从他身后窜了出来,一脚踹在了死神的胸口上。死神直接被这股力量踹的向后倒去,离开了白一泉的身体,白一泉这才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没有事吧?”
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在白一泉头顶响起,他抬起头,想看看是谁救的他。看清来人后便愣住了。
竟然是方画!
死神在看到方画后也没有选择继续攻击,而是扛着镰刀掉头就走。方画追了上去,但死神直接钻进了墙面,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该死,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方画骂道,“这一切都是它搞的鬼吗?”
这一切?白一泉又愣了愣,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惊讶的发现他的身后竟然什么都没有。那些熙熙攘攘的异世人们,那些商人嘴脸的地球人们,此刻都没有了影子,地下二层仿佛恢复了二十三年后的样子。
如果不是方画还是四十出头的那张脸,白一泉会以为他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也就是二十三年后。但很显然,四十岁的方画不可能出现在二十年的世界里,也就是说,他还在二十年前,或者说另一个虚幻的世界。
“你是谁?”方画转头看向白一泉,“为什么你没有和他们一起消失?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白一泉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是啊,如果这里是二十三年前的话,白一泉父母才刚结婚呢,更别提他了。所以说,在这个世界,他是不应该存在的。
那么方画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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