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翌日。
用过早饭,吕骁出了府门,叫上同归长安的曹隽、韩龙、黄叙、成家兄弟等人,去往戏府,给戏策问安。
当年少帅军的小鬼头们,如今都成了建功立勋的军中校尉。即使是他们的父辈,在这个年纪,也远不如他们的功勋卓着。
父辈之中,曹隽等人最怕不苟言笑的高顺,似乎永远是一张严肃的脸,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吕骁,和高顺在一起久了,也同样如坐针毡。
对于戏策,这些少年们心中则多是充满爱戴和尊敬,小时候他们捅了大篓子,父辈们要打,多是这个瘦弱书生给他们通风报信,没少庇佑他们。
如今,我们从漠北归来,成了百姓们口中的少年英雄,想来叔父见到,也应该一样很开心吧!
少年们心中皆是如此想着,嘴边露出了大大咧咧的笑意。
来到戏府门口,站在府门外的仆人望见这一伙气势十足的少年郎,心中不禁一凉。他们自然认得这些个小将军,但想到上面传下的命令,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伸手拦下他们去路。
“呔,瞎了你们狗眼,不认识小爷们了么!”曹隽激喝一声,张口就骂。
这还算是客气,若换了旁人的府邸,有如此不长眼的看门仆,他们早就上前动手开打了。
仆人们挨了骂,心中憋屈,却又不敢还嘴,更别提动手了。
之前也有不少官员前来拜访,但在被拒之门外后,不敢在此放肆,只得留下一番客套话,老老实实走了。
但这些小祖宗根本不吃这套,他们想要进府,就一定是要进的。
很快,有人通报了府中管事,管事从府里出来,先给这些小将军见了礼,然后客客气气的告知他们,老爷正在闭关修行,概不见客,请他们回去,等些时日再来。
吕骁却不买账,回来的途中,他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至于真假与否,他想要亲眼证实。
长安城里,皇权派已经覆灭,余下的人,大部分站在了兄长的队列,但也有一些人,在发现吕骁心智逐渐正常之后,已经在暗中向吕骁递了投名状,想要搏一个崭新的前程。
吕骁瞥了那管事一眼,冷酷道了一声“滚开”。管事老脸发红,却也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吕骁带人大步往府里走去。
“于管事,现在怎么办?”看门仆小心翼翼问着,生怕得罪了这位管事。
“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管事黑着张脸,心情极差的他抬腿就是一脚踹在近前的仆人身上,瞪眼叱骂起来:“都还愣着干什么,想吃鞭子了?赶紧去通知大公子啊!”
再晚些,就要出大事了。
走进戏府,作为当今武昭王最为器重的谋士,在外人想来,他的府邸,就算不是金栏玉彻、富丽堂皇,怎么也该恢宏大气、仆从如云。
至少,不会是眼前这般风吹落叶,萧瑟冷清的光景。
一阵微风吹来,曹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环顾了四周一眼,了无人烟,却又好似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们。
“这个地方,怪渗人的。”他小声嘀咕起来。
吕骁好似没有听见,只管大步往前。
走过前堂,穿入中庭,庭院雪白樱花树下,有婢女五六人,正和一个蒙着眼睛的小姑娘捉起迷藏。
小姑娘听见了脚步声,连走带跑,上来就一把抱住了吕骁,高兴的喊着:“哈,我抓到你了!”
但仅仅只是刹那,小姑娘便察觉出了不对,她的婢女可没有这么扎实的体魄。
扒拉开蒙住眼睛的丝巾,站在她面前的是一群陌生中透着熟悉的面孔。
吕骁对她笑了起来,难得的有了几许温和:“小念昭,还认得我么?”
小姑娘见是吕骁,似乎特别怕他,急忙退后两步,用手护着脑袋。
她至今还记得,吕骁揪过自己的小辫子,可疼了呢!
吕骁见状,心中不由升起几许愧疚,他小时候憨傻,什么都不懂,可是没少欺负这个小妹妹。
“你爹爹呢?”吕骁低下身子,尽量好言好语的问着。
“我很久没见到爹爹了,娘亲说,爹爹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小念昭的眼珠里满是畏惧,怯生说着,仿佛只要吕骁表现得稍微凶狠些,她就能立马哭出声来。
“昭儿,不要胡说!”
此时,一名头挽发髻、身穿团云纹月华裙的美貌妇人缓缓走来,未施粉黛,却有着令人难忘的美丽容颜,正是戏策的夫人——董妍。
董妍走了过来,牵起女儿的小手,她看向吕骁,丹唇轻启:“小公子不在府上待着,来戏府为何?”
吕骁知道眼前的美妇不待见自个儿,但还是抱拳见了一礼,然后说道:“侄儿吕骁,来请戏叔父安。”
董妍只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夫君随高人在后山闭关辟谷,不见任何人。”
“侄儿我也不见么?”
“不见。”
董妍语气笃然,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若是侄儿今天非见不可呢?”
吕骁话锋一转,同样不退丝毫,他今天必须见上戏策一面,解了他心中疑惑才行。
否则,传言为假倒也罢了,万一是真,就该出大乱子了!
“你若是蛮闯,我这就派人去告诉王妃!”董妍面带怒气的呵斥一声,想以此作为威胁,逼迫吕骁离去。
身后的曹隽等人见状,则是纷纷劝说起来,毕竟在辈分上,董妍是长辈,他们也要行礼叫上一声叔母。
“阿骁,要不,咱们还是改天再来吧,你看叔母的脸,都气黑了。”
“就是,万一被你爹知道了,等他回来,你肯定得挨顿狠打,咱们几个也少不了十天半月的禁闭……”
然则无论曹隽几人如何相劝,吕骁就是听不进去,董妍越是不让进去,这里面就越是大有问题!
今天就算是母亲来了,他也必须见上叔父一面,方能安心。
正当吕骁准备往后山方向强闯时,忽然听得后面传来一声急斥。
“阿弟,不可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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