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还有二、三章就结束了,诸位安了!
江湖路远,有缘自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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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堡的左边,一条大道从辽左平原上划过,朝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间延伸过去。这是从宁远通向锦州的官道,也是辽左平原上仅剩的一条重要通道。
自从锦州明军将后金主力阻击在松山以来,后金根本就不敢往这条道上靠,这条道就在松山脚下,后金若是胆敢靠近的话,必定迎来明军的箭雨和火炮。但是经过连日来的双方鏖战,明军疲态已显,后金已经敢往官道旁靠拢了,甚至他们的大队斥候也敢在明军的眼皮子底下呼啸而过,完全不像之前那样小心谨慎。
此刻,阿济格正命令两白旗的斥候越过松山去查探,从他们的这个角度望过去,乳峰山那边旗帜飘扬、烟尘滚滚,似乎有大队人马埋伏在那边。两白旗的斥候不敢明目张胆地策骑过去,只能找个偏僻地方下马,将马缚好,然后再慢慢摸了过去查探。
如此一来,侦查行为就变得慢了下来,阿济格半天也未能搞清楚明军到底是什么状况,他又不能断言明军是否在搞疑兵之计,所以通报给阿敏的信息也是模凌两可。
阿敏听到阿济格的消息后彻底恼怒了,阿济格侦查了半天,带给自己的就是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结论,一会说明军左辅部来了几千人,一会又说明军只有几百人,这到底来了多少人也没个定论,简直就是在拿战事开玩笑。
阿敏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暂缓进攻,他宁愿让皇太极戳着他的后背骂,也不能贸然让麾下战兵陷入绝境当中,万一来援的真是明军左辅部,那么在两白旗形成有效牵制之前说什么也不能进攻。
时辰在一点一点的流逝,皇太极不时派人前来催督阿敏进攻,阿敏被催逼的无奈,只能派出一些牛录佯作进攻,但始终不敢真正让大部队全部压上,就这样来回几番折腾,很快时间就到了午后。
松山上的明军其实也是提心吊胆,尤其是中下层的军官和士兵早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如果不是孙越陵和赵率教强行弹压的话,只怕他们早就一哄而散,朝着锦州奔逃而去了。所以,当他们看到镶蓝旗准备进攻的时候,个个都是如临大敌,浑身冒汗,只要镶蓝旗的战兵一旦越过了第二道防线,那么他们将会立即转身逃命,就算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此战之前,经略孙大人曾向各级将领保证过,后金敌人绝不会越过第二道防线,所以他们才堪堪不至炸营,个个如履薄冰般守在了这里。如今看来孙大人的话果然没错,后金镶蓝旗的战兵只是轮流派出了几个牛录冲锋,但每每冲到第二道防线就不再前进了,只是和他们进行弓箭互射,互相滋扰一番。
松山堡内,游击将军陆炳竟然也拍起了孙越陵的马屁,对着他笑道:“大人果然深谋远虑,仅以区区数百人的伏兵就吓退了鞑子近万人,奴酋若是知晓真实情况后还不被气死,哈哈……”
孙越陵亦叹道:“后金诸多勒不是熟读《三国》吗,如今看来他们也是读死书啊!今日这么一个明显的长坂坡桥段,他们就是没有发现呐!”
“是啊,也许再过几日鞑子也未必敢贸然进攻,看来我们大可安守于此,让满将军全力与敌一战。”陆炳原本一颗悬着的心现在终于放下来了,一脸轻松神情。
“那倒未必!”孙越陵摇了摇头,道,“鞑子一时受惊之下才疏于应对,如果时间一长的话,肯定就会发现乳峰山的援兵不过区区数百人,说不定此时他们就已经发现了,后金的将领毕竟也不是吃素的。”
“啊?那我们该怎么办?”陆炳急道。
孙越陵道:“不用急,敌人就算发现了援兵的真实情况,此时也来不及部署了。今日之战他们只能是草草结束,明日才是最为凛冽的一击。”
“那……我们明日还守吗?”陆炳又换上了一脸担忧神色。
孙越陵忽地笑了,对着陆炳道:“将士们不是都累了么?我们不守了,我们今夜就撤,连夜撤回锦州去!”
“今夜就撤?”陆炳闻言神情明显放松了下来,但仍是有些不相信,多日来的浴血奋战让他时刻保持在作战的状态,现在一听到撤退的命令,身体居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错,今夜就撤!”孙越陵嘿嘿笑道,“咱们已经守了七日了,所有战略任务已经达成,也与鞑子打了一场惨烈的消耗战。如今该是我们撤退的时候了,只要我们能够安然退回锦州,鞑子必定不敢在辽左呆下去,只会仓惶逃回辽阳。”
说到这里,孙越陵站了起来,冷冷眺望着后金大营,淡淡道:“如此某敢断言,次仗之后,东虏五年之内必不敢再犯我大明!”
陆炳神情振奋起来,附和道:“大人说的对,后金本就少人,这一次不仅没有抢到粮食物资,还损伤惨重。大人所说五年之内不敢来犯还是高估了他们,此番他们伤筋动骨,我看少说也要七、八年才能恢复。”
“是吗?”孙越陵喃喃自语,道,“但愿如此啊,只有这样,那些抛洒热血、为国捐躯的将士们才死得其所,死的有价值啊!”
……
日暮时分,后金大营内。
皇太极怒不可遏,满脸焦躁神色,拍着桌子对着阿济格和阿敏大叫,骂道:“你们两个都是干什么吃的?区区数百明军就把你们吓的不敢进攻,你们还有什么资格担任一旗之主?”也难怪他暴跳如雷,阿济格和阿敏两人从早上一直磨蹭到午后,迟迟未能对明军发起进攻,最后阿济格终于搞清楚乳峰山方向的明军只是疑兵而已,不过区区数百人,可战机已经错过,天色暗淡了下来,阿敏已经不能再对松山明军发起有效攻击了。
阿敏见皇太极如此动怒,心中多少有些发虚,只能指着阿济格道:“这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他,若不是他迟迟未能探清乳峰山明军虚实,我镶蓝旗早就攻上了松山,取孙那越陵和赵率教的首级来见了。”
阿济格听到阿敏把责任全部推到自己头上,心中也是不愤,怒道:“明明是你阿敏为保实力不敢进攻,现在却怪到我的头上?我不是早就通报于你了么,乳峰山的明军数量不多,极有可能是明军的疑兵之计,你自己胆小惧战,却在大汗面前调到是非,是何居心?”
阿敏冷笑起来,斥道:“你那也能叫通报?明军少则数百,多则数千,这是在拿战事开玩笑么?大汗让你查清明军虚实,你就是这样侦查的?还有,大汗让你发兵牵制乳峰山之敌,你为何一兵一卒都不敢越过松山?你心中又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你……”阿济格想不到阿敏竟然倒打一耙,指着他的手抖颤抖起来,骂道,“阿敏,大汗早就定下了以你们镶蓝旗为进攻主力,我两白旗不过是策应而已,你自己迟迟不进攻,却把责任都推到我的头上?你是不是和明军早有密谋,明军经略孙越陵曾与你有过书信往来,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
“你说什么?”阿敏怒不可遏,咆哮起来,对着阿济格吼道,“我何时与明军有过密谋,你再胡言乱语,休要怪我不客气!”
阿济格冷笑不止,道:“此事大汗自有定论,你私下做过些什么,以为大汗不知道吗?”
“我做过些什么?你说,我做过些什么?”阿敏红了眼,状如疯颠,冲过去一把揪住阿济格的衣领喝道。
阿济格自然不肯退让,两个人就在帐中争执撕扯起来。
“都给我住手!”皇太极见他们如此,大声呵斥起来,心中恼怒愈盛。两人非但出师无功,此刻还在他面前推脱责任,互相指责。尤其是阿敏,当着他的面还敢否则与明军有过书信往来,简直就是放肆无忌。
在皇太极的喝斥之下,两人都住了手。阿敏对着皇太极道:“阿济格污蔑于我,大汗你一定要查明情况,惩戒于他,否则这口气我阿敏咽不下。”
皇太极压下心中的盛怒,冷冷看着阿敏,反问道:“我早已说过左辅部明军不可能出现在此,让你全力攻打松山,你就是不听。你不是号称知兵的人么,为何也会上了明军的当?”
阿敏不敢直视皇太极咄咄逼人的目光,垂下头道:“我也是想谨慎一些,毕竟……毕竟我们现今的处境非常不好……”
“你也知道我们的处境不好?”皇太极的目光仿佛在喷火,狠狠道,“今日之战本是绝佳的机会,你不听我之言,非要拖延下去。你可知道,我们身后的满桂今日一战,差点将正蓝旗给吃了下去?”
阿敏不敢说话了,低着头一声不吭。
皇太极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军现在已经断粮,军心已经大乱,如果明日一早你阿敏仍然不能拿下松山的话,你就自己提着脑袋来见我!”
阿敏心中一阵惊惧,连忙出声答应,同时发现自己对真正盛怒的皇太极始终还是忌惮三分,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桀骜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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