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越岭转头对着方逸尘道:“方兄,且随我来!”带着十数人朝着城头火光照射不到的暗角处快速奔去。
“嗖嗖嗖”,十数道钩索朝着城头甩去,然后他们往城头攀爬而上。
孙越岭和方逸尘一马当先,借着长索之力腾身而起,一个纵落就立足在了城头之上。
附近的一个巡哨的敌人发现情况有异,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方逸尘的长剑就已经抹过了他的咽喉。
“快,解决其他哨探!”孙越陵压低声音说道,能否成功抢占城楼就看他们的了。
十多人迅速分散开来,朝着敌人的巡哨扑去。
这些亲兵都是从风华社中选出来的武艺精良之辈,很快就解决了敌人的大部分巡哨。就在他们往城楼下冲去之时,终于还是被后金的巡哨给发现了。
“明军偷袭,明军偷袭!”后金哨探用女真话大声叫唤起来。
“狗鞑子,嚷嚷个屁!”一名来自风华社的亲兵一个纵身跳了过去,一刀直接插进了那人的胸腹。
那名鞑子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杀向城门!”到了这个时候,偷偷摸摸已经没用了,孙越陵大吼一声,拔出雁翎刀朝着城门杀去。此时,无数人正从城墙上爬了上来,跟在他们后面,加入到冲击南门的队伍当中去。
塔山堡内,正蓝旗的战兵们发现明军偷袭,纷纷披挂执刀,从营房内冲了出来。
可就在此时,东、北、西三个方向同时喊声如雷,杀声震天,熊熊大火透天而起,瞬时将塔山堡照的亮如白昼。
后金战兵一下子懵了,怎么四面八方都有明军?明军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后金精锐发起攻击?
莽古尔泰匆匆披甲,从堡内的营房内奔了出来,提着长刀,怒冲冲地吼道:“慌什么慌,南蛮前来送死,你们还不快给我杀!”
说完领着麾下的战兵冲到了堡内正中地带,却发现四面城门同时受敌,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支援。
正犹豫间,看见岳托和萨哈廉两兄弟带着人往北面冲去,便举刀朝着南面一指,道:“随我来!”带头朝着南门方向冲了过去。
南门城楼下,孙越陵和方逸尘带着人已经杀出了一条血路,将防守南门的后金鞑子杀了个片甲不留。
“嘎吱……”沉重的木门被外面等候多时的明军大力推开,只见孙祖寿一人当先,领着明军冲了进来,大声叫道:“杀!”
一时间,喊杀声震耳欲聋,明军如开闸的洪流一般从南门纷纷涌入。
与此同时,莽古尔泰带着正蓝旗白甲战兵赶到了南门,见到明军冲入了堡内,莽古尔泰双眼一瞪,扬刀喝道:“杀!”朝着占据南门的明军冲来,首当其冲的目标竟然是明军主帅孙越陵。
孙越陵至此才看清楚了莽古尔泰的面貌,这是一个高大魁梧的女真汉子,身披铁甲,容貌粗犷,没有带头盔,就这么执刀朝他冲来,甚至看以看清他脑后的那根金钱鼠发辫在空中扬起。
“杀!”孙越陵高喊一声,从一名亲兵手中拿过自己的长枪,挺枪就朝着莽古尔泰迎去。
斜刺里又杀出了一支后金队伍,为首的正是那个带着狰狞面具的鬼室义信,方逸尘见状大叫一声“此人交给我”,带着人就冲了上去——数年前的广宁之战时他们就互相交过手,可说是彼此的宿敌,都恨不得将对方斩于阵前。
“当”的一声响,孙越陵和莽古尔泰硬拼了一绩,直震得手臂阵阵酸麻,这厮果然有些蛮力,不愧为后金第一勇士之称。
莽古尔泰也想不到眼前的这个明军统帅如此悍勇,竟然敢与他硬拼,且半点都不落下风,心中不禁一惊,此人果然厉害,无怪乎明军敢在野外与大金争锋。
想归想,但他手中的长刀丝毫没有停留,一刀接一刀地朝着孙越陵狂砍而去。
双方瞬间陷入短兵相接的血战之中,一时间兵刃交击声、厮杀呐喊声、骨骼碎裂声充塞塔山堡,双方的战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血流成河。
令孙越陵吃惊的是,后金白甲战兵在此时发挥出了惊人的爆发力,上百名白甲兵组成阵势,死死堵在南门这个通道上,数次打退了他们的冲锋。
躲在白甲兵阵后面的鞑子则纷纷拿着长枪、长矛等各种长兵器掩护着白甲兵的两翼,甚至还有鞑子弯弓搭箭,朝着城门方向一通乱射。
眼前的莽古尔泰也象是一个杀神一般,庞大的身躯死死挡在他的面前,任他如何施为,就是不能将他逼退半步,且此处地形狭窄,无法腾挪跳跃,就算是他有再精妙的武艺也无法施展开来,只能在不到一丈的范围内与莽古尔泰硬杠。
“当当当”,莽古尔泰一连三刀,刀刀劈中他的枪身,逼得他连退三步。
莽古尔泰哈哈大笑,用拙劣的汉话说道:“你就是那个辽东经略孙蛮子吧?也厉害不到哪里去。”说话间,又冲着他挥刀砍来。
孙越陵气不打一处来,怪只怪这里地形太窄了,根本发挥不出他精妙的枪法,要是换了一个宽阔地形的话,他完全有信心将这个所谓后金第一巴图鲁击败,可是到了此时只能与他打个平手,甚至还稍微落了一点下风。
他怒哼一声,对着莽古尔泰道:“我大明军队精锐尽出,已经将你们四面合围,今夜便要以你莽古尔泰的头颅来祭奠我辽东阵亡将士!”
莽古尔泰大怒,一挥手,旁边的几个后金战兵一起冲了过来,想将他斩杀当场。
“大人小心!”燕南天见情形不妙,立即杀到他身边,将那几名战兵击退,其余的明军见主帅有难,纷纷朝着莽古尔泰冲了过去,将他逼退回去。
双方瞬间陷入了一通乱战,兵将不分,胶着在了一起。
燕南天一刀劈翻一个后金鞑子,来到孙越陵身边,叫道:“大人,鞑子结成阵型,此处又太狭窄,恐怕不能轻易拿下。”
这话是实情,孙越陵自然知道,可是到了这一步,他们又岂能后撤,于是大声吼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将士们,奋勇杀敌!毙敌人牛录额真者,升把总;毙甲喇额真者,升千总;毙敌军将领者,升都司守备!”
到了这个地步,只有靠如此方法来激励士气了,这也是除了赏银外激励将士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果然,他一声吼后,明军士气大振,纷纷朝前冲去,将白甲兵的一波冲势化解。
莽古尔泰提刀在手,准备带着麾下将领再次发起一轮冲锋,城下野战明军毕竟不如大金勇士,此刻他们已现颓势,只要再来一轮冲击,他有信心可以将明军彻底打出南门外。
正当他准备下令之时,却听得身后马蹄声急速响起,一骑飞奔至他身旁,对着他道:“五哥,北门外营房已经被明军骑兵冲破,岳托他们已经退进城来,眼下我们被明军四面围住,只怕塔山堡要守不住了。”
“你说什么?”莽古尔泰冲上前去,一把揪住阿巴泰的衣领,喝道,“我大金勇士什么时候惧怕过明军,什么时候输给过明军?告诉岳托和萨哈廉,给我死守北门。”
阿巴泰一脸忧急,道:“五哥,就算北门守得住,可东门和西门迟早要失守,你也知道,塔山堡的城墙本来就不牢固,如今明军数倍于我军,只怕我们很难坚持下去……”
莽古尔泰暴怒不已,狂叫道:“守不住也要给我守……”
其实,他心中也隐隐觉得这一次只怕塔山难保,毕竟南门的明军牵制住了他们的主力,根本就派不出兵力来支援其余各门。可是大金屡战屡胜的思维牢牢占据着他的脑子,如果弃塔山而逃的话,他莽古尔泰后金第一战将的威名往哪里放?
皇太极是信任他才派他来塔山护粮,可他却完不成这个任务,这让他如何向皇太极交代?
“轰隆……”就在他们争执之间,忽然听得东门方向一声大震,紧接着厮杀之声大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很快就有战兵跑来向他们传讯,说东门已经倒塌,明军已从东门轰涌而入,眼看着就要杀到这边来。
“五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阿巴泰一脸焦急,声嘶力竭地朝着莽古尔泰喊道。
莽古尔泰朝着南门处厮杀的战兵们看去,将长刀重重在地上一顿,喝道:“传令下去,全军收拢,从西门方向突围。”
到了此时,他也认为明军派出了大队人马前来夜袭了,因为明军从来就不敢和后金正面作战,今夜他们能够如此勇猛,一定是关宁军的主力部队到了。
军令一下,莽古尔泰亲自率领白甲战兵断后,让其他的正蓝旗勇士骑马从西门突围。很快,后金战兵从西门轰涌而出,攻打西门的明军将领因为兵力微寡不敢死拦,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后金骑兵绝尘而去。
莽古尔泰和阿巴泰是最后撤走的,孙越陵和孙祖寿本欲阻拦,却发现根本就难以办到。正蓝旗在如此劣势的情况下仍能从容撤走,可见后金军队的战力果然不可小觑。
攻打北门的是方逸尘和吴文耀率领的骑兵,但他们要看束俘虏的后金辅兵,刚才又和岳托镶红旗剩下的骑兵交锋,所以也未能派出兵力来拦阻正蓝旗,只能佯作追击一番,然后看着他们远遁而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