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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之上:第219章 久旱逢甘露

    轰!

    就仿佛陡然之间,整个建筑内,都天旋地转!

    作为支撑关键结点的中枢,用料肯定不可能抠搜,事涉泉城大计,也不差那三瓜俩枣,几乎就相当于一个删减版的工坊核心了。

    说是全屋智能,一点都没错。

    空气、温度、水电供应和维持、内部环境的调控和对外的防御,应有尽有,不该有的还特么有,甚至连自爆按钮都有所配备。

    一旦启动,立刻就会抽取泉城内无处不在孽化污染,然后精粹爆发,倒灌其中,届时,再搭配上爆炸,绝对没有任何活口能够离开。

    面对如此森严的守备,楼封的开锁、童山的压制、姬雪的加速、队友的保护和开路,以及季觉的机械降神和解离术。

    乃至,这至关重要的十秒。

    但凡少一项,他们都是不自量力的送菜上门。

    根据季觉的读取,一旦中枢的警报拉响,起码会有四个以上的权限立刻远程降临,到时候他们要面对的就是化邪教团的雷霆扫荡。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季觉立刻把警报有关的一切功能和序列,全部封锁,甚至操纵水银钻入其中去,以固体炼金术,字面意义上的冻结掉这一部分功能。

    【一切正常,一切安好,全部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计划正在有序的进行!】

    【稳中向好!】

    一手操作着中枢,季觉分心以之前记录中工匠惯用的口吻来应对着每隔十来分钟就会到来一次的询问,而另一只手,则操作着水银变化……

    ——对着那个原本应该操作这一切的幽邃工匠,穷追猛打!

    轰!!!

    季觉随手抛出的手雷轰然炸裂,火药喷薄的力量之中,注入其中的水银也轰然炸开,千丝万缕的碎光仿佛烟花一般,笼罩了整个中枢。

    又一层光膜伴随着冲击浮现,工匠狼狈的后退了一步,但却完好无损,碧眼怒视着季觉,用帝国语骂着脏话,喋喋不休。

    季觉毫不客气,同样以帝国语回敬回去。

    一根中指抬起,比划而出。

    再然后,伴随着动作,脚下的水银漫卷,中指型的铁壁拔地而起,挡住了袭来的子弹。爆炸的火光轰鸣扩散,烈焰熊熊。

    同样是炼金子弹。

    威力惊人。

    就连那根竖起来的巨大中指上都出现了惊人的缺口,【金铁之质】为之动摇。

    “激变?”

    季觉瞬间了然。

    帝国那边出身的工匠,蜕变期,六阶,矩阵应该是【赤砧】,上位觉醒的能力则是能够彻底激发任何物质反应过程的‘激变’,专长是武器的锻造和质变赋予。在准备充足的前提下,自身的破坏力也不逊色于其他类型的天选者。

    毕竟但凡借助物理反应提升威力的武器,只要在对方手里,经过‘激变’的催化之后,威力起码要翻个倍。

    而对方,也因此而吃亏。

    毕竟在中枢旁边,这玩意儿比他的命还要紧,他根本不敢抛出炸弹来搞什么天地同寿,否则就算活下来也没好下场。

    只能心中祈祷支援来的更快一点,努力的,拖延时间。

    依靠着自身的防御装备,硬吃了季觉一波输出之后,他已经灰头土脸,此刻咬牙从怀里掏出了巴掌大小的‘牙签瓶子’来,甩出一根根细小的铁针,再紧接着,坠落的半空中,铁针便迅速膨胀,浮现赤红和冰蓝,化为样式各异、长短不同的剑刃,腾空而起纵横劈斩穿刺。

    一时间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漫天剑影呼啸而来。

    就好像转瞬间有不知道多少个无惧死亡无形无质的剑术好手舍命围攻,他倒要看看,这个才感召期疤脸小鬼能坚持多久!

    再紧接着,他便勃然色变。

    只看到银光漫卷,升起,原本平平无奇的水银便瞬间溃散成千万道数之不尽的细丝,扰动,纠缠,前仆后继的缠绕在了剑刃之上,一根两根微不足道、十根百根不在话下、千根万根置若等闲,可斩断千根万根之后,还特么有千根万根,刹那间不知道多少层束缚包裹之下,最前面的剑锋便已经泥足深陷,难以向前。

    反应过来的他还想要冷笑。

    剑型之瓶可是他的得意之作,就算是用至韧之型这么偏门的赐福缠住了一把剑,可他还有七十一把!

    你难道能找出七十一个至韧之型的赐福来?

    嘭!

    那一瞬间,剩下的所有剑刃,竟然齐齐卡顿了一瞬,仿佛楔入了铁石——【金铁之质】!

    而不等幽邃工匠以灵质灌注,催发破坏,他的冷笑声便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最早那一把被至韧之型纠缠住的剑刃,居然失去了感应!

    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自其他剑刃劈斩而出的裂隙之后,他终于看到了,那一把被季觉拿在手里,随意把玩的心血之作!

    “一般货色。”

    季觉解离术一把捋掉了里面所有的灵质构成,洗成了白板之后,丢进了工具箱里。素材不错,回头可以重造一下。

    幽邃工匠只感觉见了鬼了。

    这他妈的又是什么玩意儿!

    发生了什么?!

    不等他反应过来,金铁之质骤然坍塌,千丝万缕绕指之柔再现,再缠住了一柄,紧接着,又一次的,失去了感应!

    不见了!

    冷汗,从幽邃工匠的额头中渗出来,停不下来。

    寒意彻骨!

    根本吃不透,看不清,直到现在,他甚至连这个小鬼驾驭那一片水银的技艺都分不出来,处处透着离奇和古怪。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甚至想要叫停,先问上一句:你特么是怎么做到的?至韧之型和金铁之质两者如何能够在水银这样普通的素材里并存?

    季觉的微笑越发嘲弄和恶劣。

    魔术把戏不戳破,那就是神迹。

    就好像魔术师将一杯冰水和一杯热水混在杯子里,居然变成了又冰又热的水!

    实际上季觉的容器里中间还有隔层,各自保温。

    两个半成品凑在一起,还是两个半成品。

    仅仅只是看起来浑然一体,但实际上,两者彼此之间却泾渭分明。

    如今这一片看似完整的银光中,实际上重迭着两层截然不同的水银。需要韧性的时候调动至韧之型,需要硬度的时候调动金铁之质。

    成川聚型的技巧能够在操作的时候,保持两者独立,避免互相干扰。

    只不过非攻和妙手天成加成,变得够快而已,以至于无缝切换、两者并行之下、让人产生刚柔并济、软硬由心的错觉。

    无怪楼大少被如此草台的方式震惊。

    也太特么能凑合了,可也太有效了。

    这是只针对季觉一个人才有用的解法——至于操作难度的问题,不好意思,我们精神第一性是这样的。

    菜就多练,换而言之,只要练的够多,练久了,那就不会菜了。

    无非是心分二用而已,很简单啊。

    嗯?难道你不会吗?

    嘭!

    闷响骤然迸发。

    那一瞬间,幽邃工匠的面色骤变,整个人骤然扩散成了一道幻影,破碎,化为流光飞射而出,然后,一头撞在了中枢的封锁上,无从遁逃……

    被弹回来后,他狼狈重聚,跌倒在地上,脸色惨白。

    背后的脖颈,多了一道伤口,深可见骨。

    伤口乌黑,完全无法愈合,血液源源不断的涌出。

    倘若再深两分的话,几乎就要斩断他的头颅……

    倘若不是关键时候,预设条件的珍贵保命造物启动自毁了的话,他刚刚就已经身首异处。

    “啧!”

    两道几乎重迭在一起的声音响起。

    季觉感慨的是到底是余烬,浑身上下什么都缺,唯独不缺装备,保命的家伙什儿多了,是真的难杀!

    而刚刚靠磕灵质补剂恢复了一点状态的姬雪则是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短剑之上的血痕,满是遗憾。

    不同于同步其他人时间的艰难,操纵自己的时间反而简单的多,只要全神贯注的话,百倍加速都不在话下。

    但此刻敌人有了防备,接下来恐怕就麻烦了。

    立刻就有超过五十多道剑刃腾空而起,朝着她围攻而来。

    季觉这边压力大减,都顾不上继续毛装备了,掏出铃铛就开始狂摇了起来,顷刻间三道铃声延续着响起。

    幽邃工匠再度,汗毛倒竖。

    自骨刀的鸣叫里,残灵汇聚,宛如医师的畸变恶灵自血中爬出,双手十指锋锐如刀,来去无踪,无视了一切物理干涉,从墙壁和地板之间不断的钻出,宛如附骨之疽一般,袭扰猛攻。

    再然后,季觉口袋里一颗硬化水银珠落入水银之中,瞬间便有一具空洞的装甲升起,挥舞四臂,硬扛着剑刃的劈斩,冲击而来。

    不只是如此,季觉的手还在口袋里源源不断的掏出一把珠子抛入水银,立刻就有一只又一只粗糙的水银蜘蛛从里面爬出,乌压压一片向着狼狈的幽邃工匠涌出。

    简直,铺天盖地!

    顷刻之间,原本的单打独斗变成了群殴,被群殴的还是自己……自险象环生的围攻之中,炼金子弹的储备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

    不能再犹豫了。

    再这么下去……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之中,幽邃工匠奋力从温水煮青蛙的煎熬之中挣扎,暴起,不顾脖颈之上的失血创伤和围攻,无声呐喊怒吼,所有呼啸的剑刃之上,灵质升腾,收缩。

    仿佛刺猬一般,环绕,抵御围攻。

    再然后,向着季觉,或者说……季觉身后的中枢,冲出!

    事到如今,还没有中枢外的支援赶来,这一处据点恐怕难以幸存了,既然如此的话,干脆损坏中枢,等另一头发现异常的时候,自然会有雷霆震怒顷刻而来!

    季觉面无表情抬起了手枪,夸张的口径对准他的面孔,扣动扳机。子弹呼啸,接连不断的撞在防御的光膜之上,弹开。

    就在他的脚下,水银不断的升起,精准的拦截住了来自幽邃工匠的子弹和利刃,纠缠。

    就这样,拦在中枢的前面,毫不后退。

    就像是没有退路的决斗。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的拉近,一步又一步,几乎看得见彼此眼瞳之中的怒火和冷意,分辨出其中无声蔓延的血丝。

    轰鸣里,又是一颗子弹从幽邃工匠的面前弹开。

    他死死的盯着季觉。

    十米?这个距离,还敢挡在眼前?

    那就去死吧!

    可瞬间,身体却陡然剧震,后背传来了钻心的剧痛,寒意扩散。

    背后的防御,居然被打破了!

    ——狙击!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在季觉的引导之下,他将所有的防御都顶在了前方。当背后最为薄弱的时候,一颗从银行之外飚射而入的子弹,正中后心!

    瞬间突破了层层楼板和墙壁,贯穿六层阻隔之后,突破了斥力的阻拦,长驱直入!

    楼封以善工和熔炉,精心制作的炼金子弹,在赋予灵质塑形的质变之后,威力自然不在话下。

    子弹瞬间正中目标,再然后,扩散恶寒,几乎瞬间将他彻底冻成冰棍。

    遗憾的是,除了排斥力场之外,幽邃工匠居然还有一层贴身的防护软甲,笼罩上身,护住了要害。

    结束了!

    幽邃工匠无声的咧嘴,不止是季觉在计算,也不只有他会——这个距离之下,激变之下的剑刃已经足以突破金铁之质的防御,损伤中枢。

    不,甚至足够将对方炸成粉碎。

    去死吧!

    而在他临终之前,最后一个念头则是——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毫无征兆的,所有翱翔在空中的炼金刀剑瞬间失去了动力,当啷坠地,随着它们倒地的主人一起落入血泊之中。

    再无声息。

    就连姬雪都愣在了原地,呆滞着,犹豫,怀疑这是什么对方的诡计,远远的凝视着那一具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无法理解。

    “究竟怎么回事儿?”

    “是啊,究竟怎么回事儿呢?”

    季觉垂眸感慨,俯瞰着着蔓延到脚边的血泊,并不打算解释。

    就在仰天倒下的尸体背后,灵质之手悄无声息的消散无踪,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工匠难杀。

    有了准备和提防的工匠,就跟更难杀了了。

    装备太多,防御太多,鬼知道他究竟做了多少保命的玩意儿挂在身上。

    可工匠也容易死,因为一旦被抓住了弱点,那就再没有翻盘的可能……

    就在排斥力场被楼封的子弹打破的那一瞬,随着子弹一同突破防御的,还有季觉那第三只聚散由心、来去无形的灵质之手。

    具备非攻一切特性的灵质之手,在瞬间贯入了姬雪之前留在对方脖子上的伤口,食指和中指合拢,捏在了对方的大动脉之上。

    凝固血液、扰乱灵质、干扰赐福、创伤灵魂,自刹那间,一连串行云流水的操作之后,抓紧对方最为虚弱的时机,解离术,发动!

    瓦解矩阵!

    最后,近在咫尺的发力,直接将对方的大脑震碎成了一团豆腐脑!

    这么一套操作下来,别说是一个蜕变期的工匠会死的多透彻。同样的状况,就算换成童山,照样要被硬控住,然后被慈悲骨刀捅进去,任人宰割——前提是,是在这之前季觉没被念动力碾成一团均匀的肉酱。

    直到现在,季觉才终于,松了口气。

    抓紧时间薅灵质……处理素材!

    可不能浪费了……

    凭本事来说,对方真不弱。

    起码比杜登那种打发出去免得碍眼的杂牌水货强出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来。

    可惜,依然不够。

    谁让季觉最擅长就是打自己人呢?

    同行最擅长的就是干同行了。

    不提其他乱七八糟的造物和作品,更不用依靠时灵时不灵的变革之锋,只靠着一手解离术他就能稳吃同阶,即便是面对自己高一个大阶段的对手,依然足够成为心腹大患。

    更何况,非攻矩阵在手,恰如工坊随身,他在面对任何对手的时候都有因地制宜、针对弱点的机会。

    从解离术碎掉第一把剑的时候,对方所擅长的技艺、风格和变化,季觉便已经了然于心。

    刚刚不是没有更稳妥和方便的方法,他甚至可以拖到小牛马赶来支援,然后一鼓作气的正面将对方解决掉。

    奈何攻守易势,在对方破罐子破摔之后,反而是他必须要优先保护中枢了。

    不能让化邪教团发现这里换了人。

    不然的话,恐怕就要被一网打尽了。

    “接下来,终于能松口气了。”

    忙完之后,季觉拖了张椅子,终于坐了下来。

    粘稠的血液从指尖垂落,滴在脚下猩红的泊中。此方静寂里的水滴声映衬着外界的动荡,愈显安宁。

    可并没有过多久,他和姬雪便不由得,齐齐色变。

    有一道毫不掩饰的狂暴气息自中枢之外显现,急速拉近。

    撞破大门。

    “我他妈真是草了,化邪教团里这都是哪里捡来的弱智玩意儿?”

    烦躁的声音从扰动的尘埃中响起,满怀不快:“老子拉泡屎的功夫,怎么就快给人杀完了?

    工匠呢?工匠还活着么,吱个声?!”

    无人回应。

    “我叼——”

    支援者看清室内那具尸体时,再不由得骂出声。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看到闯入者的模样时……

    短暂的死寂里,只有季觉的眉毛缓缓挑起,看过去,沉默中,神情渐渐古怪。

    闯入的支援者也沉默。

    两两凝望,默默不语。

    “史密斯!!!”

    地下金库的方向,传来了愤怒的声音,呐喊,催促。

    是在童山的压制和猛攻之下左支右拙、难以为继的司铎,悲愤怒吼:“史密斯,史密斯你个狗日的,你究竟在干什么!”

    ‘史密斯’没说话。

    季觉也没说话。

    看着他。

    袅袅飘散的烟雾和尘埃里,那一张熟悉的面孔,所谓的‘史密斯’。

    “好久不见啊,老汤。”

    季觉问候,“这是又跑到泉城来接活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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