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凡却笑道:“暴秦这个说法就太笼统了,始皇帝和秦吏算我们的敌人,但关中故地的百姓也能算我们的敌人?”
葛婴有点懵,但还是说道:“他们是秦人当然是我们的敌人了。”
徐凡道:“只算关中蜀中这两地秦人都有几百万,而我们想要消灭这几百万秦人是非常艰难的。普通的秦人其实并不想和我们义军为敌,他们只想过安稳的日子,升官发财距离他们非常远,但他们却要出人参军,出人服徭役,还要上缴粮食给秦军打仗,所以说秦国普通的百姓其实是不愿意和我们义军战斗的。”
季布等人听到徐凡的话面面相窥了,虽然这话听着有道理,但总觉得和他们的感受不对。
英布道:“秦国都不是我们的敌人了,那我们敌人是谁?”
徐凡道:“所以才要划分清楚,秦人是秦人,秦国是秦国,始皇帝是始皇帝,这其实是不同的,秦国包括了秦人,秦吏,还有始皇帝为代表的公室力量,要是我们可以拉拢住几百万秦人,我们义军要对付的就只有几十万的秦吏和始皇帝为首的秦国公室的力量,你看这样一划分,大家是不是觉得秦国也不算那么不可战胜。”
几十万秦吏和始皇帝,大家都觉得可以战胜,但却没有人认可徐凡的这个划分,秦人怎么可能不听始皇帝的话。
季心小声道:“我们怎么可能拉拢住秦人?”
在这个时代,反而有几分民族国家的样子了,春秋战国几百年战争,各国的民族矛盾几乎不可调和,像徐凡这样把百姓单独划分一个阶级是所有人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但徐凡认为阶级划分反而更加容易统合天下,齐人,楚人,秦人这种说法只能割裂天下,但穷人,富人,贵族官员,平民百姓这样的身份就很容易让人忘记原本的自己秦人楚人的身份了。
徐凡笑道:“有共同利益就可以拉拢,只要秦人苦徭役,苦秦法,他们和我们的利益就是一致的,我们就可以拉拢他们。”
徐凡继续分析道:“始皇帝为首的公室就是秦国统治者,也是压迫百姓最大的群体,始皇帝为了自己的享乐,征发几十万民夫修筑皇陵宫殿,只为了自己的享乐就害死了十几万的百姓,他就是天下最残暴的人,是我们义军要打倒的人,我们和始皇帝为首的秦国公室是水火不相容关系,是要以一方彻底倒下才能结束的。
这个季布等人认同的点点头,的确,不是他们打进关中,杀了始皇帝,就是他们被始皇帝杀了,根本没有缓和的遇到。
徐凡道:“接下来是秦吏,他们包括关中秦吏和六国秦吏,他们是依附秦国生存和发展的,是秦国在反动的力量,他们掌握了秦律的解释权,依附始皇帝,肆意迫害普通百姓,但同时又有所区分,关中秦吏占据了天下大部分的利益,所以他们和始皇帝一样是想要摧毁我们义军的。
但六国秦吏却又不同,他们虽然压迫普通的百姓,但他们也受到秦吏的压迫,只能为虎作伥,却没有上进的通道,但他们受到关中秦吏压迫也感受到痛苦,所以他们虽然为秦吏,却不认可秦国,甚至内心还有几分想要秦国毁灭的想法。
像武臣,田儋他们起义如此成功,就有这些关东秦吏的帮助才会如此成功,但他们又会害怕我们义军侵害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更加推崇六国旧贵族来推翻秦国,还让他们可以继续掌握权利。”
最后还有六国贵族豪强势力,他们是旧世界的官老爷,但始皇帝摧毁了他们的国家,消灭了他们的势力,让他们的日子不如以前好,为了生存他们和秦吏合作,也受到秦吏压迫,他们有想要推翻秦国的想法,但家大业大,让他们又不敢豁出性命去起义推翻大秦,他们只敢在暗地里支持我们义军,但看到我们义军的胜利,又迫不及待的想要争夺权利,想要恢复往日的贵族生活。”
徐凡这番话一说完,所有人都看向陈晓了,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项氏一族的后裔,但他父亲不敢造反,只能让他隐姓埋名的参加义军,而且这样的人在义军当中为数不少。
陈晓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要不是他知道徐凡对他们家没有意见,连他都觉得上面是对着他父亲描述的,而偏偏这番话还十分形象的描述了,他父亲这些人的内心想法,他连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到。
“最后就是数量庞大的自耕农佃户和刑徒这些人了,他们占据天下绝大多数,他们大部分在秦吏的压迫下,勉强度日,佃户还有大量饿死的人群,而刑徒则一无所有,每年都有大量的人死在秦国各個工地上。
他们一无所有,每日都处于死亡线上挣扎,他们对秦国仇恨最深,受到的压迫最大,也是最想要推翻暴秦的。所以每次我们义军所到之处都有有大量的农民,佃户和刑徒加入,因为他们只要加入义军就不会再被秦国压迫,失败了不过一死,但在秦吏的压迫下,死亡也变得不可怕了。
但要是胜利了,他们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得到解放,所以他们愿意拼死一搏,我义军核心力量就是这些人,他们愿意和秦军拼杀,战斗意志强。
综上所述,以始皇帝为首的秦国公室贵族,关中秦吏是我们最顽强的敌人,要彻底打倒的存在,农民,佃户,刑徒是我们的盟友,是义军的主要来源。这也就是我们义军施政为什么多照顾农民的原因,壮大他们的力量,也就是壮大我们义军自己的力量。
那动摇不定的六国秦吏,关东贵族豪强他们可能投靠秦国成为我们的敌人,但也有可能投靠我们义军成为我们的盟友,我们义军虽然要拉拢他们不向秦国靠拢,但也要时常提防他们,防备他们出卖我们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