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割下来的郭氾的脑袋，趁着热乎劲儿，就给装进了个挺好看的盒子，由周瑜亲自带着一队骑兵护送，会同之前被逮着的李应，还有弃暗投明的伍习等人一起，在当日傍晚就赶到了刘协驻跸的谷水县城。

    谷水这边的战事，在刘协和张姜斗法获胜之后，就暂时陷入了停滞。

    李傕退兵函谷关，还控制着崤函道的入口，也不主动出击。

    而刘协兵少，打不了消耗战，当然不可能去死磕函谷关。

    于是两边就暂时对峙起来了。

    所以刘协也就不在狭窄的谷水营寨继续呆着，而是让徐晃、黄忠等人继续在谷水营寨守着，他自己则转回了谷城县城，还住进了董承设在谷城县官寺内的卫将军府，甚至还让董承亲自跑了趟雒阳，把他闺女董姬带来了谷城县。这小日子过的，可真别提有多滋润了。

    滋润的日子过了也没十天，郭氾的脑袋就让周瑜给带来了——来的可真快啊！

    这下再让李傕呆在函谷关有点不合适了吧？虽然他夷三族的日子还没到，但这不还有个“死缓”吗？死刑可以先缓一缓，夷灭三族就不能先把人抓了，然后缓期一年再灭吗？

    谷城县卫将军府的的大堂之上，在验看过郭氾的脑袋后，刘协就开始盘算起“灭三族缓期一年执行”的概念了......

    想到李傕在大牢里面度日如年，以泪洗面的场面，刘协就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这郭氾终究是让人割了脑袋！下一个倒霉的就是李傕了！公瑾，吾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果有将才！

    说说吧，你是怎么打败郭氾的？他手下得有好几千人了吧？”

    周瑜也是兴奋到了极点，他这仗打得太顺，如有神助......不，应该是真有神助！反正周瑜麾下的汉军和郭氾手下的贼军，都相信周瑜这边有神助！

    大家都信了......那就是真的！

    “天家，此战我军胜在有神助！”周瑜一脸兴奋地说，“不管是我军还是贼军，都相信天家真乃神人，因而我军才能士气如虹，欢声震天，而贼军则人人惶恐，毫无斗志......天家，汉室必将三兴！李傕三族必灭！”

    这......路线听上去很耳熟啊！

    不过装神还是有点容易穿帮，毕竟神仙是有真正的“法力”的......历史上真正的高人都是当“先知”的，当“天父之子”，当“神在人间的影子”的。

    想到这里，刘协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神圣庄严起来，摇摇头道：“公瑾差矣，吾非神人，只是授天命，代天传教化与万民也！”

    周瑜、司马懿、诸葛亮三人听刘协这么一说，全都是一脸信服的表情——现在可是神秘主义盛行的东汉，而跟随刘协的人，自然是相信“六七四十二”是乘法口诀的，是相信大汉有九百二十年国祚的，当然也相信刘协得到了高帝的梦中传经......

    周瑜接下去又向刘协报告道：“天家，臣在湹水岸边还抓住个姓李的，是李傕的族人，名叫李应，曾官拜上军校尉。”

    “李傕的族人？”刘协一笑，“李傕该夷灭三族，不过不是今年，就先押回雒阳关着，回头抓到李傕了也先关着，等明年正月再一起杀掉。”

    刘协还挺守时的，算准了是明年杀，今年就不提前给宰了，怎么都得养一年再杀......哪怕是大年初一来个“开门一刀红”呢？

    周瑜却摇摇头，笑道：“天家，臣和那個李校尉谈过了，他不想和李傕一起被灭，他想当忠臣！”

    “当忠臣？”刘协眉头一皱，“可他姓李，是李傕的三族吧？他也能当忠臣？”

    已经算好了要灭三族的......留着他李应不合适吧？

    “天家，正因为他是李傕的三族，他才有当忠臣的价值啊！”周瑜对刘协道，“天家，西凉诸将和黑山贼之中，要灭三族的就只有李傕吧？”

    “朕算一算......”刘协马上拿出小算盘扒拉了起来。

    历史上西凉诸将当中好像马腾、马超一家子给灭的也有点多！不过严格来说不算夷三族，还有马超、马岱呢！韩遂也挺折腾，坑死了不少家人，不过也没到夷三族的程度。

    “就李傕要灭三族！”刘协放下算盘，正容道，“他坏事干太多了，上天都容不得他了！”

    周瑜笑道：“既然西凉诸军当中只有李傕的三族要灭，那李应身为李傕三族之一，理应最受李傕信任！”

    “有道理！”刘协眼前一亮，“他最受李傕信用，正好可以出卖李傕！公瑾，你有良谋妙计？”

    周瑜道：“天家，臣建议用诈败诱敌之计引李傕出函谷关......然后再以伏兵摧之，同时再令李应带路，引精锐袭破函谷关，断李傕之归路，如此李傕三族便可尽入天家之牢笼！”

    “妙计！”刘协大笑，“公瑾真吾之太公、子房也！”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单靠一个李应带路未必能确保夺下函谷关......好在朕还有一个内应可用，朕今晚就去见她！”

    刘协所说的那个内应，当然是他在战场上用神迹所收的信徒张姜张仙姑了。

    李傕那可是相当封建迷信的，他除了相信李家子弟，就最信张姜这号大女巫了！

    刘协和张姜的联系方式、约会地点和约会时间，都是早就商量好的。

    联系方式是子时放出天灯——只能刘协召唤张姜，张姜没办法联络刘协。

    而两人的约会地点，则在谷水北岸的汉军大营附近。约会时间，则是张姜看到天灯的当日亥时。

    刘协会提前让人在谷水北岸准备一堆柴草并点燃，张姜循着火光就能找到司马懿了。

    而司马懿则会替她把等候在大营中的刘协给请出来，这样刘协、张姜，就能“火前月下”，一边吃着司马懿烤的串，一边谈论着信仰、教化和灭李傕三族的大问题......这场面，想想都令人神往啊！

    不过今晚上出现在刘协面前的张姜这位仙姑姐姐却没有了多少仙气，而且改成一身英姿飒爽的戎装。只见她穿着一身骑兵玄铁甲，背着个羽箭撒袋和一张骑弓，腰带上还插着一柄长剑。完全是一副西凉骑兵的装扮，策马而来。

    躲在黑夜中看她骑在马背上的矫健姿态和翻身下马时候的利落劲儿，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阿姜，别来无恙。”

    从黑暗当中走出来的小天子同样是一身戎装，顶盔披甲，腰带上也插着宝剑，不过不是那把很难拔出来的天子剑，而是一柄三尺剑。

    “妾身拜见天子。”张姜对于小天子可是相当恭敬的，看见天子过来，就是盈盈一拜。

    刘协连忙上前牵着她的玉手，将她扶了起来。张姜的玉手被刘协一牵，脸蛋就是一热，但也没有把手给抽回来。

    “阿姜......”刘协看着张姜那张美而“轻熟”，还带着一点知性的面庞，语气突然放沉：“郭氾死了！”

    张姜闻言就有......一点儿失望，然后又迅速露出了喜色：“天家真是神算啊！”

    看到张姜的表情变化，刘协就知道李傕那边还没得到郭氾已死的消息——郭氾是走小路绕道进入伊雒之间的，败军如果沿原路退回去，应该也要几天时间才能到函谷关。除非另有什么刘协都不知道的捷径可以直接翻山翻过去！

    这个时间差，相当关键啊！

    刘协吸了口气儿，又开始说话，言语当中还带着一点忧虑，“但李傕的三族明年才灭！而袁本初又即将上雒......”

    和袁绍相比，李傕根本不算什么，郭氾更只能算是道“餐前甜点”。

    “天家，妾已经给公书和文和先生写信了。”张姜忙对刘协道，“妾还可以走一趟宛城，无论如何都能带些人马入雒！”

    行啊！这个仙姑的信仰相当坚定啊！

    “阿姜，谢了！”刘协又用力捏了捏张姜的手，“不过眼下还是应该先解决李傕！”

    张姜马上明白了刘协的心思，坚定地点点头：“天家放心，妾身一定能让李傕退兵回三辅！”

    “他现在信你的？”刘协问。

    张姜点点头：“信！李傕素来迷信女巫，而妾身又精于此道。”

    “好！”刘协笑了起来，“不过吾却不想让他退回三辅！”

    “不让他退走？”张姜一愣，“可李傕不是明年才灭三族？”

    “对啊！”刘协冷笑道，“可明年灭族也不等于今年就可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啊，他完全可以在雒阳的大牢里等着灭族啊！”

    “还是天家想得周到！”

    刘协点点头，笑道：“阿姜，想把李傕三族都逮到雒阳的大牢中可不大容易......你可得帮我！”

    张姜语气坚定地回答：“天家所命，姜自当万死不辞！”

    “好！”刘协对于这个仙姑的态度那是相当满意的，“阿姜，这事儿光靠你一人恐怕不行吧？”

    “靠妾身一人当然不行，”张姜道，“不过妾身还有个帮手！”

    “谁？”

    “张白骑！”

    “那个黑山贼？他靠得住吗？”

    “靠得住！”张姜道，“他也是个信道的，天家是真神仙，他如何敢不信？只要天家能赦了他的罪过，他愿意率领麾下一起归顺。”

    “好！阿姜，吾马上给张白骑写一道赦免的圣旨！”刘协笑着顿了顿，又道，“阿姜，吾还为你安排了一个帮手，是李傕的族弟，上军校尉李应......他在郭氾被斩杀的湹水之役被俘，但他不想和李傕一起被灭，他还想活命！

    另外，吾还想让李傕往袁本初身上泼一盆脏水......傕咬一口，入骨三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