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场中央，刘协并不知道李傕、郭氾意图用抛石机弑君，那些石头的落点距离他还远着呢，而且他自己也光顾着“逗仙姑”了。

    “阿姜，我没算错吧？打不中的......二十轮过了吧？现在该我的人用抛石机了......打什么好呢？你说打你那个作法的法坛怎么样？”

    别看刘协长得不大，但心智还是很成熟的，也交过许多女性友人，哄个连男朋友都没谈过的仙姑还不跟玩似的？现在他不仅和仙姑的距离近了，连称呼都改了。

    “随便你！”张姜气呼呼看着刘协，“我就不信你能打着，我现在就回去坐在法坛上让你用飞石砸！”

    刘协赶紧摇摇手，一脸肉痛地说：“使不得，使不得......阿姜姐姐，那太危险了！我的飞石弹道那都是反复计算过的，试射几轮就能砸着！”

    “你胡说，我不信！”

    张姜现在也有点信刘协的话了，听他这么一说，也不敢回去当靶子了，还在那里嘴硬，不过心里面却是暖暖的，对小天子居然生出了许多好感。

    “胡不胡说的，咱们看着就知道了......”刘协回头就对司马懿道，“仲达......去给阿亮传令，目标改成法坛！”

    “唯！”

    司马懿一边应声，一边回头看了眼小天子，突然发现这小天子的战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达到了张姜骑着的马儿身旁......马背上的两个人距离好像也有点近啊！

    他们俩......真的是敌人吗？

    ......

    司马懿找到诸葛亮的时候，诸葛亮正站在一个高台上，跟前还摆着张高脚桌，桌上放着算盘、白纸、炭笔、直尺、三脚尺，还有一支末尾钉在一起的“两脚笔”。

    而在诸葛亮所在的高台正前方，则一字排开摆好了二十四架抛石机。每架抛石机上，都装好了一枚用浸满了动物油脂和桐油的麻布层层包裹起来的石弹！

    “阿亮，天家有旨，让你瞄准刚才那妖女作法的法坛投石......能打中吗？”

    司马懿一边问话，一边打量着那张高脚桌上的东西。他发现诸葛亮在那张白纸上用炭笔画了许多线条和三角形、长方形、正方形，还在每一条线旁边标了他看不懂的符号......根据司马懿的分析，这些符号当中一定蕴含着法力！

    司马懿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诸葛亮已经说话了：“打法坛......那好，我得重新算一算！”

    算一算？

    司马懿一听这话，心里都有些嫉妒了——天家把能掐会算的法术交给诸葛亮了？为什么不教我？难道因为我看着没有诸葛亮聪明？

    诸葛亮并没有去揣摩司马懿的心思，而是站直了身体，手搭凉棚，眺望正前方的那个法坛。

    司马懿瞅着奇怪，就跟诸葛亮打听道：“阿亮，你这是在......”

    “测距呢，”诸葛亮随口答道，“法坛上两人的五官不清......大约二百步！仲达，你给我把個关，差不多是二百步吗？”

    司马懿的家学当中就有军学，他高祖司马均还当过征西将军，族中从军者也不少，对于军学必修的目视测距，他可比诸葛亮熟多了，当下就挺直了身子，眯起一双鹰眼，向着法坛的方向望了望，然后就给出个数据：“一百八十到二百步之间。”

    “那就按照一百九来算......”诸葛亮弯下腰，俯身在高脚桌上就开始算了，先排式子，再打算盘，完事还验算了一遍，主打一个认真仔细。

    算完之后又拿起“砲表”看了看，然后才大声嚷嚷道：“换丙字杆......配重加二！”

    底下的砲兵很快把那架用来试射的抛石机的砲杆拆了，依着诸葛亮的指示换上了相应的抛杆，然后又加了配重，一番折腾后，这架抛石机才重新准备妥当。

    诸葛亮这时候又一次下令道：“方位角，九十五，齐射一发！”

    “方位角，九十五，齐射一发！”

    下面的几个传令兵一起重复了一遍诸葛亮的话，确认无误后，才分别去向各砲的砲长传令。

    由刘协和诸葛亮一起改良的抛石机的底盘上安装了两个轮子，可以稍微调节一下方向角。而在抛石机所在的平地上，则事先用石灰划出了一个简易量角器......

    当所有抛石机的方位角也调节完毕之后，负责这些抛石机的“砲长”，就用火把把那枚裹着麻布的石弹给点着了，然后才让人拉下了挂住抛杆较长那一头的钩子。紧接着就看见抛杆较短的一头被配重箱重重压下，而较长一头则猛然弹起，连在抛杆末尾的皮套更是向上高高一甩，就把一枚枚熊熊燃烧的火球抛了出去！

    然后，整个战场上的人就看见二十四团烈火从天空当中划过，以极快的速度飞向李傕、郭氾二人所在的法坛！

    这可把李傕、郭氾给吓着了！

    这怎么还有“火球术”啊？天子的法力越来越强了！

    其实诸葛亮让人打出的“火石弹”并没有多大杀伤力，点火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增加威力，而是为了让诸葛亮可以看清试射用的石弹落点，方便进一步校正。

    但是李傕、郭氾不知道啊，他们还以为那一团团烈火多厉害呢！两人下意识的就觉得自己呆着的法坛不保险，赶忙就向法坛下扑去......是扑通一下跳下去的！

    李傕还好点，平稳落地，只是脚脖子有点扭了，怪疼的。

    郭氾就惨了，一个没站稳就来了个脸面朝下，扑倒在地。他的亲兵还以为他被刘协的仙法伤了，赶紧扑上去抢救。

    与此同时，那些燃烧的石弹也落了地，并没有击中法坛，而打远了，全都接落在了法坛后头列阵的西凉军阵中！

    好李傕、郭氾手下的西凉军都是久经战阵的兵油子，怎么可能看见会飞的火球冲他们来了还死扛着不动如山？火球还没落地，周遭的西凉军就乱成一团，四散逃开，所以没多少人被那些看着很吓人的火球击中，但是这些老兵油子的呐喊，还是造成了极大的混乱。

    “不好了......天子的仙法厉害！”

    “天子的火球术厉害，快逃啊！”

    “不好了，郭将军被天子的仙法害了......”

    “不好了，天家把郭将军给咒死了......”

    这可把李傕、郭氾给气坏了。特别是郭氾，他鼻子磕伤了，流了一脸的血，看着就是一副死期将至的倒霉模样，现在还被底下一群乌鸦嘴一起诅咒！

    当时就恼羞成怒，抽出自己的佩剑就往一群乱哄哄的西凉兵当中冲去，先砍翻一个迎面撞来的乱兵，然后又大喝一声：“谁敢阵前喧哗，皆斩不饶！”

    郭氾的亲兵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盗马贼，看见老大急眼了，也都跟着发起了狠劲儿，一个个抄起家伙就跟着郭氾一起弹压，李傕和张白骑也连忙带着亲兵在阵前来回奔走，和郭氾的人一起弹压乱兵，维持军阵的秩序，还真的止住了西凉兵和黑山军的奔逃！

    不过没等他们重新整理好队形，又一轮火球弹便划过天空，朝着西凉军、黑山军的军阵砸了下来，结果就造成了更大的恐慌和混乱！

    战场中央的刘协看见这一幕，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完了还对身边的妖女张姜道：“阿姜，现在知道吾的仙法厉害了吧？可认输了？”

    张姜这时再看天子，已经觉得这张看着有点小帅的男孩脸儿的后面，全是高深莫测啊，一看就是真神仙！

    “天家，你真会仙法？”张姜说话的语气都显得恭敬了，她虽然一直装神弄鬼，但却是真相信有神仙，也真想修仙的，可惜未得良师.......

    刘协看了眼张姜，笑道：“是不是仙法吾不知道，但吾所施用之法，的确来自先祖所传授的天书......阿姜，汝可愿与吾共修之？”

    “共修？”张姜提到这个词儿，不知怎么就脸颊一热。

    共修......双人共修不就是双修吗？这仙法之中难到还有双修之术？她清清白白一仙姑，能干那样的事儿吗？

    “是共修天书之法！”刘协怕张姜不明白，还特意解释了一下，“可有点难......你要学不会，可不能怪我！”

    天书嘛......都是讲“天理法则”的，怎么可能不难？诸葛亮当然学起来不费劲儿，而且稍微学一点就能活学活用了，但张姜看上去好像没那么聪明，也不知道有没有学数理化的那根筋儿？

    “妾身一定好好学......”张姜红着脸儿，重重点了下头，显然是准备要用功修仙了。

    但她点完头才觉得不妥，赶紧对刘协道：“天家，妾乃宛城张公书之姑。张公书如今还是反贼，妾乃反贼家眷，如何能和天家一起修道？”

    你要不是张济的妹子，张绣的姑姑，我才不和伱一起修道呢！

    刘协的想法和张姜正好相反，张绣可是拥众一万余，还刚刚打败了曹操的狠角色！而且他现在就驻军南阳郡的北部，就在雒阳隔壁，雒阳一旦有难，他还可以及时支援。

    所以拉拢张绣，对刘协坐稳洛邑天子的意义重大。之前他还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现在遇上了张绣的姑姑，那可就不能放过了。

    想到这儿，刘协就封官许愿道：“张济之罪不必祸及家人，只要张公书愿意归顺朝廷，吾可封他做扬武将军，领北地太守，假节，开府同三司。”

    扬武将军只是个杂号，比不了张济之前的车骑将军。但刘协现在不会随便授出重号将军了——那是要留着卖钱的！白送的将军就只能是杂号了。而封给张绣的太守也不“正经”，是个领北地太守。

    凉州北地郡压根不是张绣的地盘，也不是刘协的地盘，而是在一群西凉军阀手里。张绣根本不可能去上任，只能遥领，算是有个指望。不过这是不要钱的，也不错了。

    至于假节和开府同三司，则是给了张绣更高的威望和征辟手下人当官的权力，可以方便他在本集团内树立领导地位，倒是张绣急需的名分。

    张姜则红着脸道：“若吾侄儿真的归顺了朝廷，天家只需用片纸便可召妾身......共修仙法！”

    “好！”刘协点点头，“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