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低头注视自己的左手。

    手掌上的金色曲线还是没有消失。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自己看不清命运中要发生的事了。

    隐隐约约能感应到——

    这种看不清，其实是一种保护。

    那就只有等。

    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呢？

    此时自己既不是奴隶，又无法离开这艘“喂食的镣铐之舟”。

    接下来如何破局？

    沈夜有些忐忑。

    命运占卜是用五个引路人融合出来的。

    据说是“从未出现过”的隐藏款。

    金色命运线到底靠不靠谱？

    沈夜目光扫过走廊。

    那些想要购买凭证的职业者都离开了。

    只剩下少数几个，鬼鬼祟祟地躲在走廊另一端，似乎在商量什么。

    他们不时还朝这边看一眼。

    沈夜冷笑一声。

    凭证已经没有了，这些人还留在这里。

    是想要吸血君王的那柄刀？

    这几名职业者也是从上层船舱下来的，没有接触过自己的BGM，自然也就不会为此而害怕。

    他们想搏一把吗？

    “喂，你们想干什么？想要我手里的刀？”

    沈夜喊了一声。

    那几人有些意外，不由对望一眼。

    两人迅速离开。

    剩下四人呆在原地不动。

    “误会了，我们有点事，与你无关。”为首一人喊道。

    “真的吗？我不信。”

    “不骗你。”

    “行。”

    沈夜起身就走。

    他沿着走廊大步前行，绕到另一边，顺着台阶朝船舱的另一边走去。

    大约走了数分钟。

    回头一望。

    那几人依然在身后跟着。

    “与我无关？”沈夜咧嘴笑起来。

    那几人不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夜雨刀出现在沈夜手中。

    他正要激活BGM，忽然一股浩大恢弘的力量突然穿透了虚空，从不可知的所在而来，汹涌地落在他的身上。

    所有力量在一瞬间收敛。

    然后——

    一行行微光小字疯狂地刷新出来：

    “作为吸血鬼巴克斯特，你的名字被一位真理十七阶的伟大存在获知了。”

    “只是被它念出你的名字，你的名号就超越了一切真理之下的境界。”

    “恭喜。”

    “你的洪荒词条‘吸血爷’超越了一切桎梏，被强制提升了真理三阶下，其名也变更为：”

    “吸血爷们。”

    “战斗技能类词条，真理五阶，自我成长类词条。”

    “本词条突破了界限，可以从任意存在上汲取指定的‘要素’。”

    “对同一个目标，一天只能汲取一次‘要素’。”

    “效果：将任意‘要素’融入指定目标，令指定目标完美继承该‘要素’，并产生超进化效果。”

    “——压制真理五阶以下存在，并且对真理五阶的造物依然具备汲取之力。”

    “如果你能做出更多值得传颂的兄弟类事迹，此词条将成长为更高等级的词条。”

    沈夜迅速看完，忽然伸手在墙壁上一按。

    伴随着他的意念，墙壁上冒出来一团光芒，被他融入了“夜雨”长刀之中。

    微光小字迅速浮现：

    “你发动了‘吸血爷们’，从真理五重造物‘喂食的镣铐之舟’上汲取了真理要素‘镣铐’。”

    “真理要素‘镣铐’被你融入了‘夜雨’刀，并产生了超进化。”

    “当前长刀属性添加一条：”

    “‘镣铐’。”

    “描述：令真理二阶造物‘雨’提升至三阶，一切‘雨中之物’必被斩中，必受‘雨’之束缚，无法脱身。”

    “长刀等阶提升为真理三阶。”

    哗啦啦——

    长刀的刀背上骤然冒出来一根根细长锁链，它们彼此撞击，发出一阵阵悦耳的金属声响。

    沈夜毫不犹豫地发动了“雨”。

    细碎的雨点凭空出现，飞落在走廊上，宛如一场春雨。

    那几名职业者停住了脚步。

    冲在最前面的那人却一不小心步入了雨水之中。

    他吓了一跳，身形顿时化作一道狂风，飞掠出去，落在栏杆外数十米距离的墙壁上。

    “什么！”

    那人失声道。

    只见他虽然远离了走廊，垂直地站在墙壁上，可身上依然被一片雨水笼罩。

    ——无法脱身的三阶真理“镣铐”！

    雨水一直跟着他，释放出真理三阶的“雨”之斩。

    众目睽睽之下。

    雨水不断地飞洒在他身上，将他切成了无数细碎的肉条。

    他死了。

    “真理三阶的兵器。”有人出声道。

    沈夜循声望去。

    只见剩下那几人都死死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长刀，眼睛中闪烁着贪婪之色。

    ——即便是同伴刚刚死在这柄刀下，他们也没有退却。

    是啊。

    这柄刀，获得了“镣铐”真理，通过超进化，一下子进阶到了真理三重。

    已经是很强的兵器了！

    只要——

    众人的目光略略移动，全部落在沈夜身上。

    恐惧、兴奋、贪婪与跃跃欲试。

    他们的目光中闪动着各种情绪，最终被杀意所取代。

    这是一群亡命之徒。

    沈夜见众人不退，又见他们显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由咧嘴一笑，神情愈发平和：

    “你们想要这柄刀？想要就说啊，你们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们想要？”

    他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哼着歌儿。

    众人对望一眼，不由缓步上前，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雨幕的边缘，尾随着他，一路朝前走去。

    不过数息功夫。

    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眼前一黑，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

    他们死了。

    微光浮现为战斗记录：

    “你发动了词条‘日轮之主’和‘战舞歌姬’。”

    “当前‘日轮之主’提升为真理四阶。”

    “追逐你的‘夸父’每秒失去一成生命力，且自身对此状态浑然不知，直至死亡为止。”

    “‘夸父’们已死。”

    “战斗结束。”

    沈夜叹口气。

    词条用来战斗确实方便。

    但这一刻。

    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敌人拥有对等高度的真理词条，又或是相应的真理阶实力——

    那么词条就没用了。

    双方将不得不进入白刃战！

    可是自己的法界实力才十一重，跟敌人近身搏杀的话，非常吃亏。

    不。

    应该说，以自己的法界实力，根本无法跟那些白夜怪物打一场。

    刚才见过一面之后，自己就有所感应。

    ——对方的全属性一定高的离谱。

    如果不动用词条，自己会被秒杀的。

    沈夜心头一紧。

    不行！

    从现在开始，自己一定要加快提升最基本的属性和战斗实力。

    他正想着，心头莫名一紧。

    轰！

    虚空中。

    一道震耳欲聋的声响爆发开来，引动层层气浪席卷四面八方。

    这是无可抵御的力量，直接将走廊上的尸体吹飞出去。

    唯有沈夜站在原地，神情有些茫然。

    恢弘浩渺的伟大力量在他身上沸涌不息，如同有生命力一样，释放出超越众生理解的真理压制。

    一切被波及者无不倒飞出去，连停留驻足都做不到。

    沈夜心头浮现阵阵明悟。

    浑身力量也不断攀升。

    最终——

    一行行微光小字悄然浮现于他眼前：

    “你获得了来自？？？？的真理赐福。”

    “对方的真理等阶高达十七阶，已是不可言说的位阶，是断层之上的终极，是一切匍匐于真理之下的存在都要膜拜的至高者。”

    “本次真理赐福强制提升了你的天赋才能：”

    “门能力。”

    “具体如下：”

    “1、通天之门提升至真理十阶，能力不变，且不受真理十一阶以下的任何力量影响；”

    “2、不动产之门提升至真理五阶，‘小西天’不变。”

    功能上看，门能力没什么大的变化。

    但沈夜却欣喜起来。

    好了。

    真理的压制直接决定了生死。

    现在门能力的真理等阶提升，就意味着自己不受敌人压制了！

    比如通天之门——

    它的作用是穿过障碍物。

    如果能压制敌人的手段，那么它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门。”

    沈夜低喝一声。

    一扇大门悄然浮现在他面前。

    他推开门，跨步走进去，然后重新站在走廊上。

    看上去，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但是一行行微光小字浮现在他眼前，为刚才的事情做了记录：

    “你打开了通天之门。”

    “本次障碍物设定为诅咒：‘灵王的命令’。”

    “当前门能力为真理十阶，对此诅咒形成了碾压式的压制。”

    “你跨过了障碍物。”

    “障碍物被压制在原地，没有动弹分毫。”

    “你远离了它。”

    “——诅咒从你身上解除了！”

    沈夜活动了下四肢，终于松了口气。

    诅咒解除。

    现在自己随时可以离开。

    ——这就有底气做任何事情了。

    等等。

    再看看另一个门能力！

    “门。”

    沈夜再次低喝。

    小西天的大门浮现在他面前。

    他把意志投射至房间里，操纵替身站起来，环顾四周。

    ——小西天果然没什么变化。

    替身看了一圈，走到小屋后面通往真理矿区的那扇门前。

    他推开门，然后拿起矿锄，就准备出去。

    但是他站住了。

    “见鬼……”

    “小西天没变，你这是把矿区变了，对吧。”

    沈夜仰着头，低声喃喃道。

    ——门外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矿山！

    这座连绵起伏的矿山彻底堵住了小屋，让沈夜根本没有办法绕开它。

    一行行微光小字随之浮现：

    “当前真理造物已达五阶，因此发布真理任务：”

    “命名！”

    “请在合适的时机为本座矿山起名，以名称引动矿山的本质变化！”

    “本任务每天发布一次。”

    什么叫“本质变化”？

    沈夜蹲下去，用手抓了一把地上的矿土。

    土是真的土。

    虚空中也没有任何提示。

    沈夜沉吟数息，心头忽然浮现了一道灵光。

    该不会……

    这也太离谱了。

    他抓住一把土，心中默念道：

    “金子。”

    手中的泥土化为了一把金沙！

    “金刚石。”沈夜又一次默念。

    金沙顿时化为一把钻石。

    懂了！

    自己可以决定这座矿山是什么！

    如今门能力高达真理五阶，这个命名的能力每天都能发动一次！

    那么——

    自己希望这座矿山是什么？

    宝藏？

    财富？

    功法？

    ……不。

    沈夜心中笃定，开口道：

    “这是一座经验值之山。”

    话音落下。

    微光浮现为小字，迅速闪现：

    “已完成命名任务！”

    “当前矿山被命名为‘经验值之山’！”

    “本质变化已完成。”

    所有小字一收。

    沈夜手中的钻石再次化为了泥土。

    他站起身，朝矿山望去。

    矿山依然是矿山，没有任何变化，看上去极其普通。

    沈夜扬起矿锄，朝矿山上挖去。

    嚓。

    矿锄没入土中。

    两行微光小字顿时浮现：

    “经验值+0.01。”

    “距离下一层法界等阶，共需要1000点经验值。”

    ——想升级的话，挖矿就行！

    沈夜大喜过望，但为了确定整件事，不由扬起矿锄，又挖了几下。

    “经验值+0.01。”

    “经验值+0.01。”

    “……”

    可以的！

    内外时间流速比是三个月：一天。

    替身今天就在这里挖矿好了！

    给我疯狂的挖！

    等明天了再决定这座山的全新“本质”！

    沈夜欣然退出了不动产之门。

    好了。

    现在两个门都已看过。

    吸血爷也变成了吸血的爷们儿。

    ——可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

    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正想着。

    一股庞大的意志降临了。

    无形的力量在半空中形成一股强烈的威压，令整艘船上所有存在都陷入了昏迷之中。

    沈夜也不好过，只觉得一颗头疼的快要炸了。

    恢弘的声音响彻虚空：

    “赐福已经完毕，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夜深吸一口气，立刻就要开口。

    ——为什么给我赐福？

    ——阁下是何人？

    话未出口，他忽然发现手掌上的金色曲线化为了漆黑之色。

    刚才的话不能说！

    电光火石之间，沈夜转换语气，开口道：

    “非常感谢，不过我好像没有付出什么，这让我有些不安。”

    手掌上的黑色曲线一瞬间化为了白色，散发出熹微的光。

    还行。

    应该没答错。

    那道浑雄厚重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你付出了——在整个仪式中，付出祭品的一共有两个存在。”

    “一个是你，一个是白夜的存在。”

    “但是我更钟意你的祭品。”

    “它是唯一一个自愿献祭的祭品，这拔高了整个仪式的格调。”

    “幸好有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祭品，才让这场跨越亿万年的献祭仪式，终于勉强配得上我的名声。”

    “所以我赐福于你。”

    “——这是你应得的。”

    话音落下。

    四周的虚空中，一个巨大的气泡随之浮现，将沈夜罩住。

    “随我来。”

    四周的光影飞速闪动。

    沈夜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便出现在了无尽的真理之海中。

    “有一个仪式，能强制唤醒我。”

    “如果按照既有的轨仪完成献祭，我将不得不赐福对方。”

    “——看啊，那个想要利用我的家伙，马上就要来了。”

    “它叫做白夜灵王！”

    对方的声音夹杂着一股恼怒，在沈夜耳边回荡不休。

    过了数息。

    数不清的白夜怪物从虚空冒出来，在深海中排列成行。

    它们单膝跪地，齐声唱颂赞歌。

    伴随着歌声，辉煌的光芒涌动在海水之中，逐渐照亮了整片深海。

    原本深沉漆黑的海，化为了白光笼罩之境。

    白夜之下。

    虚空中显现出一颗巨大的头颅，看上去有些像是鳄鱼，但又比鳄鱼多了一根散发着彩芒的独角。

    这颗怪物的头颅缓缓张开嘴。

    一个小小的发光体从它的嘴里飞出来，落在众多白夜怪物的围绕之中。

    “赞美我主，降临于斯！”

    所有的白夜怪物齐声欢呼道。

    那个发光体敛去了身上的光，显现出真实模样。

    沈夜不由张大了嘴巴。

    什么啊！

    有没有搞错！

    短短的小翅膀、板寸头发、赤膊的上身、以及洁白的裤衩——

    这分明是一个小天使！

    为什么它会被称为白夜灵王？

    等等——

    沈夜凝眸细看，只见这小天使似乎又不是小天使。

    正常的小天使大约三四岁，最多不超过七八岁。

    可这小天使个子有点高。

    看面相，估计有十三四岁。

    背上纹着一条龙，从屁丫而起，一路盘绕着朝上，由背至胸，龙头在胸口，叼着一朵带刺的玫瑰。

    这就是白夜灵王？

    ——你这分明是不良天使吧！

    “老家伙，我来了。”

    白夜灵王双手插腰，嘴角叼一根牙签，用手捋了捋自己的板寸头。

    “你不该来。”那个恢弘的声音道。

    “可我还是来了。”白夜灵王道。

    “那又如何，整个伟大的坛城已经终结，我的赐福也已结束。”恢弘庞大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幸灾乐祸。

    “有人截胡？”白夜灵王怒道。

    “也不算截胡，是人家给的祭品我更满意。”

    “不可能，没有人比我准备的祭品更丰厚，老家伙，你这是为难我！”

    “丰厚……你除了像个暴发户一样塞东西给我，还会什么？”

    “那家伙给了什么？我给你十倍！”白夜灵王怒吼道。

    这时候。

    沈夜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

    “我与真理之海的约定被它洞悉，所以它能够强制开启仪式，一直烦了我亿万年的时光。”

    “现在虽然仪式终结，但它还有其他手段，能一直烦我。”

    “——你有什么好的办法，替我解决这件事吗？”

    “如果你解决了我的麻烦，那么我的赐福，你拿着也无妨——”

    “我们两清了。”

    沈夜微怔。

    ——这倒是个还人情的好办法。

    如果要自己来做的话——

    干掉这个不良小天使，你开心，我也开心，皆大欢喜啊！

    但是不能说。

    刚才自己隐约察觉到了一件事。

    ——这位真理十七阶的存在并不愿意杀白夜灵王。

    不管是为了什么——

    姑且换个方法。

    沈夜略一沉吟，开口道：

    “你需要修改你的献祭仪式，让它不能再来烦你。”

    “无法修改。”

    “那就让对方知难而退。”

    “对方时刻开启着献祭仪式——我承认这是当初我留下来的一个漏洞，我在这种情形下击杀自己的信众，是不太妥当的，有损我的威名。”

    沈夜陷入沉默。

    你这也太在乎自己的名声了啊。

    或者是在乎别的什么？

    “这么说的话，你还有办法吗？”

    “也有。”沈夜道。

    “说。”

    “我来当你的经纪人——以后它再献祭什么，我来替你跟它打交道不就完了。”

    声音沉寂下去。

    沈夜却发现自己浑身的气息开始变化。

    不止是气息，就连身体也变成了无形无质的存在。

    微光小字迅速浮现：

    “你获得了特殊术法加持：”

    “游鱼的外壳。”

    “真理十二阶，伪装之术。”

    “在特定场景中，你将被伪装成更加强大的存在，并且不会被察觉。”

    那道恢弘的声音再次响起：

    “今后你就替我来接受献祭。”

    “祭品交给我，其他的我统统不管。”

    “现在我要走了。”

    沈夜怔了怔。

    它这就要走？

    什么情况！

    总觉得——

    沈夜低头一看。

    自己手上的命运曲线来回扭动，一会儿化为红色，一会儿化为金色，又化为黑色、白色、蓝色。

    五彩缤纷啊！

    这么个事儿看来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