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跨过2000,来到2001。康家大屋改造合并计划也已经来到尾声,就差最后的花园改造和娱乐厅设备购买了。二佬一家都已经搬到新的房间,元旦之后就会开始拆除他们之前那间房,和天井一起改造成一个天井花园。
元旦这天,除了大佬大嫂还上班之外,其他人都放假在家休息。阿祖正在客厅打着电话,和戴安娜煲电话粥。这时候一个穿西装戴墨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阿祖赶紧挂电话上前拦住问:“先生,你找谁?”
墨镜男并没有回答阿祖,反而招手让外面的同伴进来,这个同伴一副跟班的样子,手里拿着各种东西。阿祖再次说道:“你如果住酒店招待所啊就去隔壁街,这里是私人住宅来的。”
进来的两人还是没理会阿祖,跟班样子的男人问墨镜男:“老板,东西放哪?”
墨镜男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指着阿祖说道:“问他问他。”阿祖先是拦住想问自己的跟班男,又快步上前拉住墨镜男:“喂喂喂,你到底找谁的?”
墨镜男先是对阿祖说道:“你不认得我了?”然后让跟班男把东西放在桌子上。阿祖则是上下打量着墨镜男,还真的没想起来是谁。他只好喊二佬二嫂出来了,康祈睿听到声音也跟着出来。
“他是谁啊?”二嫂看了几眼坐在沙发上的墨镜男,“看他穿着一身西装,是不是你们港城的亲戚回来探亲啊?”
“我看就不像了,港城的亲戚阿睿肯定认识啊。”二佬看向康祈睿,康祈睿摇了摇头,二佬又继续说道:“应该是芝加哥回来的。”
“阿宗,连你也不认得我了?”墨镜男回头看到二佬先是惊喜地喊了一声,又惊讶他没认出自己。说完话墨镜男喉咙有些发痒,就要吐痰,只不过看了看没有吐痰的地方,只好咽了下去。
这一下,大家就知道是哪里来的了,二佬二嫂异口同声的说道:“哦,乡下来的,叫老窦妈子啦。”
“妈子,来来来,有人找你啊。”阿祖大声喊了一句。
“什么事啊?”老妈子从里面走出来。
“奶奶,有人找你啊。”二嫂指着墨镜男说道。
墨镜男这时候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装模做样地喊了一句“康太太”,搞得老妈子也懵了,一时间也没认出来是谁。
墨镜男只好把墨镜摘了,说道:“姑姐,你不认得我啦?”
“哎呀,是阿炳啊。”老妈子这才认出来原来是乡下的侄子王文炳,向大家介绍道:“这是你们的表哥,阿炳。阿睿啊去冲壶茶招呼表哥。”
康祈睿应了一声便去冲茶了,二佬二嫂和阿祖则是异口同声:“哦,是表哥炳。”
“我想起来啦,前几年说什么经济困难来着,要我们庥仔的旧衣服旧书包...”二嫂也想起来是谁了小声的说道,不过还没说完就被阿祖打断:“不用的啦,你看人家现在,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只怕是我们要问人家借钱了哈哈哈。”
“伯爷公啊,阿炳来了。”老妈子看到老窦从房间出来开口说道。
“姑丈。”表哥炳看到老窦就恭敬的喊了一声。
“哇,阿炳,看起来像是个大老板的模样喔。”老窦看到表哥炳一身西装惊喜地说道。
“姑姑,姑丈,我也好久没有出来看望你们了,我这一次带了一点礼物,不成敬意。里面有花旗参,给姑姑姑丈泡茶喝,还有一支金牌豪达,表弟们拿去喝。”表哥炳大方的说道。
“哇,这些东西加起来都要上千块了。”阿祖小声地和康祈睿说道,康祈睿点点头,这表哥炳有钱的时候真的蛮大方的。
“阿炳啊,伱出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花那么多钱买这些东西干什么喔。”老妈子责怪表哥炳乱花钱,姑姐侄子之间没必要那么破费。
“小意思而已啦。”表哥炳十分豪气,“对了,姑姐,你个孙呢?”
“他在里面做功课,我去叫他哈,天麻...”二嫂一听就知道有好处,马上就去正在房间做作业的天庥出来,“什么事啊?我在做功课啊。”天庥有些不满的说道,现在他有自己的房间,不用再在饭厅做作业了,关上门外面的事情全都没听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嫂拉着天庥走到表哥炳的面前,说道:“快叫表伯。”天庥看到有客人也不闹了,乖乖地喊了一句表伯好。
“庥仔,好久不见啦,快过年了,表伯提前给你一個利是。”表哥炳拿出一个很大的红包出来给天庥,“红纸一张,利利是是。”
红纸,其实就是红包的意思。以前没有专门的红包,都是拿一张红色的纸包着钱当利是派给别人。红纸一张并不是一张红牛的意思,而是自谦。是这张红纸背后的祝福和喜悦。广府人务实低调,不攀比、不作秀,这种性格在利是上的延续,一定程度上维护了人人有份的利是制度,大大增添新年的气氛,是绝对值得鼓励和赞扬的。
“太客气啦阿炳。”老妈子说道。
“小意思小意思。”表哥炳谦虚了一句,又叫过还在后面站的跟班男人,“给你钱,自己搭车回去。”给了男人一百块钱,男人道谢之后便离开了。
打发走跟班小工之后,表哥炳把西装外套脱了放在沙发上,对着大家说道:“这西装啊穿着好看是好看,可是包得紧紧的,一点都不舒服。刚才有外人在,我只好全副武装了哈哈哈。”
“在家里穿成这样,我看着都觉得辛苦啊。到姑姐家里不用这样的,随便点就行。”老妈子笑着说道。
“哈哈哈不怕大家笑话我,这条领带啊我足足系了一个小时才弄好。不过呢,我现在身边不同了,是要漂亮的衣服才能配的起我。”表哥炳装模做样地说道。
“表哥,那你是什么身份啊?做什么发财的?”阿祖疑惑地问道。
“我啊,没做什么。”表哥炳笑着回应。
“没做什么?”二佬还以为是表哥炳想要保密不告诉大家,“表哥你这就不对了,你有发财的路子,就带着大家一起发财嘛。”
阿祖在旁边也跟着说道:“就是啊,表哥,看你穿金戴银的就知道你现在发达啦,有什么路子和我们说下,让我们也赚点嘛。”
“我真的是什么都不做啊。”表哥炳摊着双手。
“你花钱这么大方,后面还跟着个工仔,不是大老板也是经理啦?”老妈子也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我喜欢花就花的啦,现在最重要的就是Happy啊,姑姐。”表哥炳又得瑟了起来。
“Happy?你是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我和你说啊,你父母一辈子都是老实人,你千万不要行差踏错啊。”老妈子一脸担心的样子,她是被表哥炳的说法给弄糊涂了,又不干活又有钱花,除了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之外,她可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可能。
“姑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知道,你肯定以为我的钱是捞偏门赚来的,你放心好了,我的钱绝对正经。”表哥炳拍着胸口保证。
“正经?”大家都很疑惑。
“是这样的,我们那里现在县改市啊,我们村呢成为了城市郊区,现在的农民不用种田了。“表哥炳解释道。
“城市郊区的农民也要种田的,不然你们吃什么啊?”老妈子还是不明白。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县改市之后呢,我们那里就不种水稻了,搞了一个蔬菜基地,还搞了个苗圃,哇,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外地农民,他们把地都给租走了。”表哥炳解释道。
“这么说你的地都租出去了?”老妈子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了,村里每一个人都租出去了,我自然也租出去了。”表哥炳理所当然的说道,“而且我还把我的几间房子也都租出去了,我只留了一间自己住,够住就行了。”
“怪不得你说什么都不用做了。”老妈子感叹了一句,又说道:“我记得你在村口不是还有一间铺子吗?”
“还用问吗妈子,表哥肯定也租给别人了啊。”康祈睿替表哥炳回答,这表哥炳还真的人不可貌相啊。家里几亩地,几间房子,还有一间铺。这家底,怎么浪都没问题啊。
“你什么都不做那不行的喔,要是闷起来会很难受的。”老妈子还是担心表哥炳,这人没点事情干多无聊啊。
“我不难受啊,种田才难受啊姑姐。”表哥炳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你这么年轻,每天都游手好闲的,只靠收租过日子,以后怎么办啊?”老妈子这话却是让康祈睿憋不住笑了起来,老妈子这就生气了,回头盯着幺儿,自己在教训侄子,你笑什么啊?
康祈睿感受到老妈子生气的眼神,平复一下心情之后说道:“妈子啊,这你就不懂了,收租过日子,是21世纪所有人的终极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