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
长葛府外一辆外表朴素的马车,正在官道上前行。
马车内部的装饰与外表的朴素截然相反。
但见马车内壁铺着柔软的棉垫,织物奢华,中间摆放着一张小方桌,镂空的香炉中,有幽香弥漫。
秦锦初穿着一身华美的黑色长裙,蜷缩在一角,一只玉手托着香腮,顺着马车由珠宝玉石编织而成的帘子,往车外望去。
她眼神迷离,似是回忆着这出门在外半年多的经历。
这短短数月时光,却是比之她过去在宫中十数年,更加多姿多彩,更加波澜壮阔。
她回忆着自己这一路上见过的各家高人,见到的底层百姓的悲苦生活。
最终她脑海中诸多念头散去,只留下一位年龄与自己相仿,相貌俊美的年轻僧人。
秦锦初最开始是后悔去了永安县那座小县城,让自己陷入了大麻烦中。
但是现在,她十分庆幸自己的选择,去了那座小山,进了那间无名寺庙。
与辩机大师一起的这一段时间,她所经历的一切简直是令人应接不暇。
秦锦初见到了此世不出的佛家大神通,看到了天降佛陀异象。
她从大师的口中,听闻了许多有趣而未曾听过的故事。
她见到了玄鸟山下那神秘的阴阳道道场,她还亲自与一只可怕的大妖战斗,拯救了长葛府众多无辜百姓。
种种经历已经足以写出一部志怪小说,这也让秦锦初不想回到宫中,再去过那无趣的、冰冷的、尔虞我诈的生活。
而最重要的是,她终于能够将内心深处一直压抑的想法诉说出去,而不用担心自己这样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只是如今大师不在,她又要戴着面具,成为那高傲端庄的公主了。
“大师亲自点拨于我,这一次,我不会在随波逐流,这一次我要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去活。”
秦锦初放下帘子,她靠在马车的软垫上闭着美目,一双粉嫩美腿屈在一起,怀中抱紧了那裹着黄布的戒刀。
……
白马寺中,秦锦初离开后,宁子期知道自己也是要放下佛家身份,转入阴阳道的怀抱了。
他进入秦锦初的厢房中,看看是否有什么东西需要自己收拾一番,却见到屋中木桌上放着一封信。
宁子期快走过去,将信封拆开,信纸上有秦锦初留下的娟秀字体。
“小女知大师不为外物所动,然小女也听闻有‘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的说法。”
“我观大师并不是会久居长葛府之人,行走在外总要银两。”
“小女出行所带银钱不多,这剩下的银钱正是小女一年俸银,便都送予大师,还望大师莫要推辞。”
宁子期见到,那信封中有着一张银票,是整整三百两白银。
这三百两白银,应该就是一位公主一年的俸银。
不过像是受宠的公主,还会有其他宫中赏赐,那些赏赐加起来要比俸银多的多。
以宁子期作为真修的能力,他有的是方法赚钱,但是自己赚钱哪里有被富婆包养香。
他当即将银票收了起来,准备拿这钱去风月之地转转,不为别的,只是想长长见识!
除了银票外,秦锦初还留下一块月牙形的玉佩,在玉佩下面也压着一张信封。
宁子期再次拆开,里面秦锦初书写了这块玉佩的作用。
“大师或许对拜月教有所偏见,但拜月教信徒遍布大江南北,此玉佩乃是教中使者所用,大师可以此寻得拜月教帮助。”
“若大师还想要出版书籍,可去寻拜月教的教众。”
宁子期神色微微一变,这玉佩可比那三百两白银价值高了不知多少倍。
拜月教可是号称有百万教众,虽说拜月教的统治者无生道可能问题不小。
但是如果能利用好拜月教,许多事情都能很轻易的办到。
这九公主,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留给他了。
宁子期有些愧疚,人家真心相待,自己却送了那么一把没用的破刀。
我应该把最重要的东西送给九公主才对!
宁子期皱眉沉思,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是什么?大概是……今生的童子身?
宁子期将东西收好,他拿出‘六爻宝钱’,见着其一化为三,连续扔了六次。
他是想算上一卦,选择一个黄道吉日换一个职业,顺便算一下吉凶,好趋吉避凶。
只是随着卦象解读出来,他却神色一凝。
他这一卦,算出来的结果竟然是‘凶’,有人要对他不利!
“怎么回事,此时长葛府的事情已经解决,几天过去也没有见到新的妖怪。”
“而且此时知府陈公相与顾章都在府中进行着重建工作。”
“两人都是第四境的高手,一个是儒家,一个是法家,不管是之前那种级别的妖怪还是杀生道的人来,那都是必死无疑才对。”
“为何我还会占卜出‘凶’卦?”
宁子期皱眉沉思,莫不是自己破坏了对方的计划,那未露面的杀生道中人恼羞成怒,想要把自己截杀?
但也不对啊,之前在玄鸟山算的一卦,那卦象可是‘大凶’,而且是凶的过头了,红的发紫那种。
若真是那次算卦之人要杀自己,应该也是‘大凶’才对,绝不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凶’。
宁子期想了想,再次运转法力算上一卦。
这一次他算的是若自己抛弃‘辩机大师’这层身份,去扮演阴阳道偷偷离开长葛,卦象到底如何。
但最终的结果依然是‘凶’。
宁子期再次第三次算卦,这一卦他算的是若自己主动解决问题,那卦象如何。
结果终于得到了‘吉’。
连续三次卜卦,已经告诉了宁子期解决方案。
他恢复法力后,当即起身,离开了白马寺从城门离开,再次前往了人烟稀少的玄鸟山。
既然有人要对他不利,他躲在长葛府中,有陈公相与顾章在,那想对他不利的人绝对不敢出来。
只有自己去往无人地方以身涉险,才能将对方引出。
随着宁子期深入玄鸟山,四周愈发空寂时,他也是察觉到有人的目光正在注视着他。
宁子期在一颗树下停住脚步,宣了声佛号:“施主,是你自己出来,还是贫僧逼你出来?”
他话音刚落,一道身穿黑衣的纤细身影,突然往他袭来。
咦?是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