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摩德并非霓虹人。
但在霓虹的夜晚,她非常像是一位霓虹人,作风非常霓虹地尾随而来,又装了满满的蟹黄,带着对霓虹的震撼,黯然离去。
并在百般思索之后,重返案发现场。
连解决任务目标的时候,贝尔摩德都很少重返案发现场,现在却不得不返,因为忍不住。
三秋雪乃还坐在客厅中,贝尔摩德窥视过去的时候,她背脊挺的很直,坐在沙发的一侧,在认真地看电视。
她整个人几乎像是绷紧的弓,偏偏样貌又实在漂亮,看起来格外柔弱,便颇具一种坚韧的美,像是弓,又像是琴弦。
会令人忍不住想伸手轻轻拨动几下,看在某些受不了的时刻,是否会和琴弦一样发出低低的叫声。
毛利兰检查完门扉,关上灯,又关上电视,呼唤三秋雪乃,“雪乃,进房间了。”
并伸手去牵三秋雪乃。
三秋雪乃一点都没有抗拒,非常积极主动地进了卧室,几乎像迫不及待到快飞起来一样。
卧室中当然也有窗户,还有几乎落地的窗帘。
不过这对贝尔摩德来说没什么,她轻松地用脚尖推开玻璃窗,又挑开了一些窗帘,全程悄无声息。
卧室里的毛利兰正在收拾床铺,没有听到几乎悄无声息的窗户动静,但看到了三秋雪乃手忙脚乱蹿上床、坚定要和她黏在一起的动作,不由得失笑,“怎么了?”
“雪乃不是说想分开睡吗?我在收拾床铺。”
“不分开了,”三秋雪乃坚定地摁住毛利兰的手,“我们睡一起吧。”
她有点害怕。
害怕毛利兰第二天一觉醒来看见另一个被窝里的她已经凉透了。
……虽然她不至于死得如此轻而易举,虽然贝尔摩德不至于这么着急下手。
但这么频繁地监视,真的很吓鱼啊!
悲报:她超爱。
但在不同人的耳中,便有了不同的含义。
毛利兰自动翻译了一下,翻译出了害怕的意思,便不再整理床铺,她顺势抱住三秋雪乃,顺着肩骨、脊椎和尾骨轻拍,示意安抚,“好的。”
她柔声安慰,“下次不会让你单独待太久的。”
是误以为三秋雪乃的间歇性疯狂黏人,是因为在浴室里单独相处了很久,又开始严重缺乏安全感了。
对待同龄人类,这种态度是有些过分柔和的。
而传入贝尔摩德耳中,她简单估算了一下毛利兰中途离开浴室去取蛋糕的时间,发现最多最多也就半分钟,便只能:“……”
就半分钟而已,便是‘单独待太久’了吗?
小情侣诡计多端的恩爱把戏罢了。
果然不是误会。
贝尔摩德第二次黯然离开,索性这一次并没有培养出浓郁肥美的新鲜蟹黄。
并在深夜,再次悄然返回案发现场。
夜已深,卧室里的人大概率已经睡着了,现在去窥视也看不到什么有效信息,贝尔摩德其实没打算窥视的,她只坐在卧室上方的天台边缘,认真思索着。
假如是黑色人员,或一些政府人员,做出这样的行为,是相当正常的,毕竟是霓虹嘛。
无论是怎样搭配,三个人,总是都颇具霓虹作风的嘛。
但毛利兰和工藤新一……
不像是这种人啊!
那现在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是谁的错?
贝尔摩德思索着,突然听到了下方卧室中有动静传来。
是类似人类在沉睡中被吵醒的声音,有些含含糊糊,非常轻,“唔。”
太轻了,音色不明显,分不出是三秋雪乃还是毛利兰的声音。
但很快,毛利兰的声音响起,“怎么了,是有些热吗?”
“害怕吗?”
她显然刚从睡梦中苏醒,声音里有九分的困倦。
那先前发出声音的便是三秋雪乃了。
她们已经醒了,贝尔摩德暂时停止吹冷风思考,探下镜子去看,慢慢把卧室中的样子窥进眼帘。
三秋雪乃的睡姿很没安全感,是半趴在毛利兰的怀里的。
毛利兰半抱了回去,一只手轻搭在三秋雪乃的肩膀上,隐隐虚拢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则在被子之中。
有柔软蓬松的被子在,她们几乎大部分肢体都是被挡住的,就算有动作,也顶多是让被子鼓起和轻动起来。
……是的,顶多是让被子鼓起,有几分轻动起来。
贝尔摩德只粗略地扫了一眼,刚要收回视线,扫到了动静,视线便下意识落回去,彻底定格住了。
三秋雪乃是睡在远离窗户的那一侧的,她半趴在毛利兰的怀里,几乎全部都被挡住了,只从对方肩膀露出来的上半张脸,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神志不清,看起来像是刚刚从睡梦中惊醒。
但脸颊是涨红着的,红的太过了,连眼尾都泛上了一层红。
她伸手轻摁在毛利兰的肩膀上,向后仰了几分身体,露出了红透了的整张脸,“我、太近……”
毛利兰还未清醒,是完全背对贝尔摩德的。
从贝尔摩德的角度,她只能看到一部分穿着睡衣的肩膀,露在被子外、揽住了三秋雪乃的手。
另一只手则在被子中。
三秋雪乃腰后的被子在动。
是非常轻微的动,是手在被子中动,于是带动被子一起轻轻动起来的动。
“怎么了?”毛利兰还问,“不舒服吗?”
不、不舒服吗?
贝尔摩德:“……”
第三次,她黯然离去,携带着满满一脑袋的新鲜蟹黄,满是震撼地黯然离去。
*
三秋雪乃一夜惊醒两三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快要当场昏过去了,几乎是哈欠连天地跟着毛利兰去上学的。
她对贝尔摩德怀恨在心:偷窥就偷窥吧,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过度惊吓猎物,猎物可是会口感不佳的懂不懂啊!
有病吧!
并在学校门口遇到贝尔摩德的时候,格外乖巧起来。
毛利兰打招呼,“早上好,新出医生。”
并为三秋雪乃介绍,“雪乃,这位是新出老师,你叫他老师或医生都可以。”
反正这两个可以用一個敬称。
“新出老师是我们学校的校医和篮球社的教练呢。”
三秋雪乃勉强微笑,“早上好,新出医生。”
新出医生,昨晚你睡得好吗?
她睡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