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一轮金色的朝阳,自东方的天际徐徐升起,将亿万道温暖的金光,洒向了伏虎山下的小山村。
魏家新居、气派宽敞的大院中。
一株清翠茂盛的垂柳树,柔软的枝条飘舞着,在晨风中沙沙作响。
树下。
笑得如阳光般温暖的魏淼,和母亲端坐在一方光滑的榉木圆桌旁,正美滋滋地吃着鸡蛋煎饼。
油滋滋的鸡蛋煎饼,泛着金黄的颜色,酥脆松软,瞧来令人食指大动。
更为难得的是。
鸡蛋煎饼中蕴含着一股飘渺的灵韵。
这寻常的农家鸡蛋煎饼,竟然被魏淼做成了一道可口的灵食。
“娘,你多吃点儿。”
“儿呀,这块给你,儿太瘦了,要吃得胖些!”
“娘,我快饱了,这块还是你吃吧,这可是你儿子孝顺你,亲手煎的饼。”
“啧啧,金黄金黄的,我儿这手艺真是比镇上的胡大海,还要厉害!”
“娘,煎饼算什么,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儿呀,你呀!就会趁着娘不注意,偷偷地去做这等活计,还是早点找个媳妇儿......”
母子二人一边相互推让着,一边不知不觉地又扯到了找媳妇的话题上。
母亲魏张氏这些日子以来,为儿子找媳妇成了最大的心事。
儿子眼下已经修成了仙人,平常的凡人女子自然不是儿子的良配。
那日里。
一副黄脸汉子扮相的修仙女子,她也不指望。
她凭着女人的直觉和细腻的心思,已经猜到了人家和儿子没啥缘分。
此时的她,对自己未来的儿媳到底是什么模样,自己心底里也没数。
她越是心底里没数,越是喜欢瞎琢磨。
就连吃个早餐,她也不想让儿子魏淼忘了这终身大事。
“娘,吃饼,吃饼,呵呵——”
魏淼呵呵的笑着,再次尝试着转移话题。
蓦地。
魏淼的心头一动。
英俊面庞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深邃的双眸中猛地放射出两道寒芒。
不知不觉间,令人心惊的寒意,自魏淼心底忽地升起。
魏淼目光中的冷意,将母亲魏张氏吓了一跳。
“儿,咋啦?你这是要做啥?”
母亲魏张氏瞧着儿子的目光冷得吓人,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赶紧关切地追问着。
知子莫若母。
母亲魏张氏从魏淼眼神中的变化,敏感地察觉到,肯定又有大事要发生。
“娘,没啥事儿,你放宽心!”
魏淼安慰着母亲,望着母亲惊惶的模样,他心底愧疚地收回了两道寒芒。
晋升炼气五重后。
他的六觉愈发敏锐。
刚才十余里外,伏虎山中,山道上异样的动静,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杀气!
修士的杀气呼啸而来,这杀气和山间的野兽完全不同。
杀气疾速奔驰着,那方向,正是这个山下的小村子。
警惕!
他忽然心生警惕,目光中下意识的乍现冷意。
他冰冷的眼神中。
隐隐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这寒意,有些惊着母亲了。
魏淼的修为增长太快,无意间,眼神中总会流露出炼气修士独有的寒意。
“儿呀,你可不要骗娘!”
“娘在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凡事,咱们母子间可不能隐瞒。”
母亲魏张氏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又苦口婆心地交代了两句。
“娘,你也知道的,你儿天生胆小,不会去胡乱招惹是非的。”
“一点小事,儿去村口一下,去去就来。”
魏淼轻描淡写地说着,试着用温和的笑意安抚母亲的情绪,打消母亲心底的顾虑。
“儿呀,忍字头上一把刀,凡事都多忍着点儿。”
母亲魏张氏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向着儿子苦口婆心的交代了一句。
魏淼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身形一闪,如同闪电般迅速消失在母亲面前。
速度太快,快得他原本的座位上,还残留着一道淡淡的虚影。
母亲魏张氏眼巴巴的望着儿子的虚影渐渐消散,动手收起了竹筐中的煎饼。
剩下的这块鸡蛋煎饼最是金黄酥脆。
她不舍得自己吃掉,心想着等儿子回来,再热一热,亲眼看着儿子吃下去,她才会心安。
伏虎山中,崎岖的山路上。
一道杀气腾腾的身影,如同疾风般,向着山顶飞掠而至。
炼气一重!
炼气一重的钱一刀很是自信。
钱一刀的修为虽然炼气一重,可是战力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凡人世界的顶尖武师。
杀!
他这一趟杀气腾腾的冲来,心底里只有一个杀字。
胆敢冒犯他们天罡宗的威严,胆敢让他回到宗门受尽师兄师弟们的嘲笑。
这帮胆大包天的反贼。
今日是死定了。
即使那帮反贼中有凡人的顶尖武师,在他的刀下,也走不过一个照面。
管他是谁。
一刀劈成两片,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自己这把九环刀,用他们的生命,来树立自己修仙者的威严。
钱一刀的肋下,夹着县衙差役都头。
如同疾风般的速度,将差役都头吓得面如土色。
钱一刀带着他,是让他来指路的。
至于那些差役、无赖儿,一帮狐假虎威的废物,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没有那么多耐心,让这些废物来拖延时间,干脆亲自杀了过来。
“还有多远?”
钱一刀冷冷的声音里满是杀意,被疾速吹过的冷风,吹得断断续续。
“快......了......过了破庙......十里......”
吓得面色苍白的差役都头,艰难地张开大嘴,冷风向口中直灌,吹得他说话声都有气无力。
“哼!”
钱一刀一声冷哼,额头上的刀疤如同蜈蚣般蜿蜒扭动着,陡然加快了速度。
他的速度很快。
几乎呼吸之后,已是冲到了破庙近前。
抬头望去,只见山顶破庙前。
一身麻衣的少年,提拔的身形如同一杆修竹。
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笑意盈盈地望着钱一刀冲来的方向。
火球!
一枚拳头大小的火球静静地悬浮在魏淼身前。
火球中,单足怪鸟的身影若隐若现,火红色的火焰正熊熊燃烧着。
精微操控。
魏淼尝试着,将壮大的地灵之火精微操控。
只知道扔火球去烧人的炼气修士,不过是莽夫而已。
能够精微操控,才能将火球的杀伤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此刻的魏淼。
有着炼气五重的修为,他丹田中那股柳枝般粗细的灵气极为精纯,其内蕴含着汹涌的灵力。
体内旺盛灵力的支撑之下。
他对地灵之火的精微操控。
不知不觉间,又跃升了一个台阶。
热力收缩!
魏淼意念为动,尝试着将全部的热力都收缩在火球之中,不让一丝热力散逸出来。
火球飘飘荡荡,速度看似很慢,实则极快。
火球飘向了破庙门前一株三人合抱粗细的参天大树。
粗糙的坑洼的树干上,一队小蚂蚁,正排列着整齐的队伍,向着上方迅速的爬行着。
拳头大小的火球,静静的悬浮着,悬浮在蚂蚁身旁约摸一尺的距离。
这短短一尺的距离,已是很近。地灵之火的热力,又极为惊人。
如果魏淼没有将火球的热力收缩。
那么这队艰难爬行的蚂蚁,早已被烧成了灰烬,就连这颗参天大树,也会被顷刻间引燃。
然而。
此刻的这队蚂蚁,却恍然未觉危险的降临,依旧顽强地向着上方爬行着。
热力收缩。
魏淼通过自己对地灵之火法术的精微操控,居然将骇人的热力,完美地收缩在火球之内。
杀!
钱一刀今天心里憋着一股闷气。
他看到了庙门前的麻衣少年,就想一刀斩出,将他劈成两片。
管他是不是伤及无辜,先一刀劈死一个,发泄一下心头的闷气再说。
凡人。
钱一刀迅速的察觉到,前方的麻衣少年没有任何的修为,不过只是一个寻常的凡人而已。
杀死一个凡人。
在他看来就和碾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他陡然加快了速度,握紧了手中的九环刀,刀背上的铁环哐啷啷作响。
钱一刀三角眼中放射着冷芒,那是对凡人的蔑视,那是对生命的蔑视,那是对自己修仙身份的骄傲。
杀!
钱一刀速度很快,他已经锁定了前方的麻衣少年。
刀光闪过。
前方的麻衣少年,即将被劈成两片,他甚至在脑海中幻想到了那鲜血喷涌的场景。
钱一刀狞笑着,笑得很是得意。
欺凌弱小,让他阴暗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突然间。
钱一刀脸上的狞笑僵住了。
咔嚓——
生死悬于一线之间,他猛地收回了手中的九环刀。
哐啷啷声响之中。
他手臂骨缝咔嚓一声脆响,握着九环刀的手臂,软塌塌地耷拉了下来。
呼呼呼——
钱一刀粗重地喘息着,声响如同艰难跋涉的老牛,后背激灵灵地冒出了一层冷汗。
火球。
钱一刀看到一个火红色的火球,静静地悬浮着。
火球虽然离着大树很近,却没有任何烧焦的味道。
他甚至凭着敏锐的眼力,看清了火球下,一队小蚂蚁正迅速地爬行着。
凭空出现的火球。
加上对火系法术精准的掌控。
钱一刀额头上汩汩地冒出了冷汗,这才明白,这麻衣少年哪里是凡人。
人家也是修仙之人,人家的修为远远地超出了他这个炼气一重的外门弟子。
是自己的修为太低,是自己眼拙,刚才看走了眼。
而自己。
刚才竟然还想把人家一刀劈成两半。
想到此处,钱一刀心头的恐惧,再也无法阻挡。
“咯、咯、咯,上仙......”
钱一刀的牙关不停地打着战,三角眼的眼眸不停地抽搐着,说出的话颤抖着,断断续续。
魏淼转头一笑。
这一笑,笑得宛若阳光灿烂,仿佛浑然没有察觉刚才即将刀刃加身的危险。
钱一刀望着魏淼的笑脸。
他心头的恐惧越来越盛,双膝一软,竟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上仙.....饶命!”
噗通!
随着钱一刀跪地求饶的哭腔,他肋下夹着的差役都头,被噗通一声摔向了远处。
这一下。
差役都头被摔得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要散了架,挣扎了数下,才勉强站起身来。
眼前奇怪的一幕。
登时让差役都头傻了眼。
这几日,在镇上作威作福的仙人钱一刀,居然被吓得面色苍白,跪地求饶。
钱一刀的对面。
一袭麻衣的英俊少年,面前静静地悬浮着一个看似寻常的火球,火球中朦胧地立着一个独脚的怪鸟。
仙人。
差役都头也算有些见识,瞬间便明白了这麻衫少年是修仙的仙人,还是修为远远高出钱一刀的仙人强者。
噗通!
差役都头毫未犹豫,干脆利落地双膝跪地,向着魏淼连连磕头,将地面磕得咚咚作响。
魏淼笑意盈盈地瞄了一眼差役都头,又将目光转向了钱一刀。
故作惊诧地问道。
“上仙,你这是何意?”
“初次见面,上仙何须如此大礼?”
钱一刀听到魏淼的问话,顿时肠子都悔青了,肚子里的苦水汩汩直冒,嘴唇哆嗦着,老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麻痹的。
倒霉催的。
都怪这该死的差役都头,带的什么路,竟然让我碰到了这么一个硬茬。
这一刻。
他没有想着自己的鲁莽,而是恶狠狠地埋怨着差役都头,恨不得一刀剁了他。
麻痹的,磕头磕得这么响,咋不把脑袋给磕烂呢!
钱一刀心底恶狠狠地咒骂着。
他却不甘于落后差役都头这个凡人,连忙以额触地,将地面磕得咚咚作响,响声盖过了差役都头。
“上仙,有话说话,真的不必如此客气。”
魏淼笑得越发阳光灿烂,深邃的双眸中满是笑意。
“上仙......饶命!”
“仙人......饶命!”
钱一刀和差役都头,两人都是哆嗦着,再次求饶。
钱一刀加入天罡宗,已经整整十年,炼气一重修为的他正在全力冲刺炼气二重。
他修为不高,见识还是有的。
对面的麻衣少年,能激发火系的法术,修为至少是炼气三重。
能将火球中热力,掌控得如此精妙,修为极有可能远超炼气三重。
此人面对低阶修士的冒犯,还能笑得如此灿烂,说明此人心头的杀意,即将冲到顶峰。
宗门之中,处处阴险狡诈,人人勾心斗角。
钱一刀明白,人家笑得越灿烂,他会死得越惨。
魏淼意念微动,收回了地灵之火的法术,拳头大小的火球,蓦地凭空消失不见。
“这位上仙,来自哪个宗门呀?”
魏淼清朗的声音回荡在钱一刀耳边,这声问话,让钱一刀生出了一丝死里逃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