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黑松林。
一株株熟悉的灵药。
一块块熟悉的巨石。
一处处熟悉的浅坑、山包。
小雪跟随着魏淼,惬意地漫步在熟悉的领地中。
今日。
它觉得眼前熟悉的一切,都变得新鲜有趣起来。
只因为。
小雪这个不知孤独了多久的小妖,自今日开始,将不在孤单。
它有了主人的陪伴,有了药性年份足够的美食,它将能加速修炼。
幸福的日子,正在不远处向他招手。
不时地。
小雪轻轻地蹭着魏淼的腿脚,向着自己的新主人撒娇卖萌。
“咩咩咩——”
小雪得意的咩咩声,回荡在黑松林中。
像是在宣誓这是它和主人的领地,又像是在炫耀它小雪有了主人,不再是孤单的小妖。
叮!
一切安顿下来,放松地漫步在自己的药园中,魏淼脑海中传来叮的一声脆响。
眼前黑沉沉的面板上,一行金光闪闪的提示条跃然而出。
【修为:炼气四重晋升炼气五重,进度:45%。】
魏淼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九次药性优化,他的修为进度又到了45%。
他的修为,不知不觉之间,噌噌地增长着。
“炼气五重已经在望,炼气九重圆满,还远么?”
魏淼默默地沉吟着,放开了全部的灵觉,向着黑松林中蔓延而去。
黑松林依旧很安静。
小雪和魏淼的现身,让生活在这片黑松林中的其余蛇蚁虫兽一个个安静地蛰伏着。
随着魏淼的靠近。
他察觉到了黑松林中,一个个潜藏的身影。
不远处的泥土洞穴里,一只变异蟾蜍,正老老实实地窝着。
一棵高达十丈的古松树顶上,一只满身羽翼如同刀刃的变异金雕,将头深深地藏在鸟窝之中。
还有一窝变异的巨型蚂蚁,躲藏在崎岖的洞穴中,战战兢兢地围拢在蚁后的身旁,唯恐被发觉踪迹。
哦!
我的药园,原来有这么多的原住民。
生机勃勃的药园,一切,都挺好!
魏淼心底无声地沉吟着,一种富足的感觉,蓦地涌上了心头。
“小雪,你要看好咱家的药园。”
魏淼弯下腰去,轻轻地抚摸着小雪毛茸茸的脑袋。
它望着小雪通体雪白的呆萌模样,觉得自己给这个妖宠取的名字,还算贴切。
萌萌的小雪,懵懂的妖宠。
“咩咩咩——”
小雪虽然口不能言,却听出了魏淼话中隐含的意思。
它顿时明白,主人是要和它告别了。
浓浓的不舍,从它心底忽地升起,迅速蔓延了全身。
它咩咩地叫唤着,变幻出了羊头人身的形状,叫声里有着遮掩不住的颤抖。
魏淼望着小雪碧蓝色的大眼,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轻轻地抚摸着羊头,轻声安慰道。
“小雪,明日,我还会来的。”
小雪听了魏淼的安慰,重重地点了点雪白的羊头,像是在确认魏淼的承诺。
蓦地。
小雪眼前一花。
一身麻衣的人类修士,它的新主人,已经消失在它的面前。
“咩咩咩——”
小雪留恋地咩咩叫唤着,伸长了颀长的脖颈,清秀的羊脸上,竟是浮现出了人性化的不舍意味。
魏淼返回新家时。
她的母亲正在和保正陈虎,在新房的小院中拉着家常。
保正陈虎四方的面庞上,堆满了化不开的愁容,愁容里深深地埋藏着苦涩。
“老嫂子,唉!咱们凡人,这日子苦呀!”
“九玄宗没了,又来了个天罡宗,向咱们凡人百姓索取的供奉,足足增加了三成!”
“这真是不拿咱们凡人当人,真是要把咱们往死里逼了。”
母亲魏张氏紧蹙着眉头,忿忿然问道。
“官府呢,朝廷呢,他们也不替咱去求求情?”
保证陈虎闻言,登时冷哼了一声。
他的冷哼声里,尽是对这吃人世道的愤恨。
“官府、朝廷?哼!”
“那些披着人皮的狼,更是吃人不吐骨头。”
“听说那帮狗娘养的,正在合计着,将赋税劳役都在翻上一翻。”
母亲魏张氏望向保正陈虎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陈虎这个保正当得不容易。
他这一个小山村的保正,要帮着镇上的里正,帮着县里的胥吏,催缴修仙宗门的供奉和朝廷的赋税。
这是个吃不讨好的活计,他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官府的胥吏责骂他催缴供奉和赋税不力,一不小心还会挨上一顿板子。
不知道有多少村民,在背后指指点点,咒骂他是官府的狗腿子。
保正陈虎心里苦,这种苦楚无人能言。
整个小山村里,除了去世多年的魏父,只有母亲魏张氏能和他说上几句话,听他倒到苦水。
他很多次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他犯不着为了那点可怜的油水,受这种窝囊气。
可是。
他每每转念一想,他不做这个保正,自有其他人来做。
村民们受的压榨,一文铜板也少不了。
他就连自家也无法保全,更不用说照应魏家了。
“唉——命!这就是咱们得凡人命呐!”
保正陈虎悲哀地长叹了一口气,耷拉着大脑袋,吧嗒吧嗒地抽着大烟袋。
宽敞明亮的新房中。
顿时被浓浓的悲哀充斥着,气氛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青烟袅袅之中,保正陈虎方正面庞上的悲哀和愁苦,凝结成了实质,让他的面庞看起来有些狰狞。
“拼了!大不小和他们拼了!”
“咳咳咳——”
保正陈虎一声怒吼,圆瞪着双眼,眼球中满是条条缕缕的血丝。
“大兄弟,不能,你可不能做傻事!”
母亲魏张氏赶紧拉住了陈虎的袖子,焦急地摇晃着。
蓦地。
小院中一声清朗的呼唤,打破了新房中的压抑气氛。
“娘呀,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母亲魏张氏和保正陈虎,只觉眼前猛地一花。
一个身着麻衣的少年,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们。
“咦?”
“陈叔,你这咋了?拼命?你要和谁去拼命?”
魏淼望着保正陈虎那狰狞的面色,连声追问道。
其实。
刚才魏淼已经听到了保正陈虎和母亲魏张氏的对话。
不过。
他身为晚辈,偷听长辈的谈话总是不妥。
于是乎。
他装作对事情一无所知,神色焦急地连声催问着。
保正陈虎望着魏淼那英俊的面庞,他铜铃般的大眼中,闪过希冀的亮光。
紧接着。
那亮光陡然熄灭。
浓浓的悲哀和愁苦,再次爬满了他额头上深深的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