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新帝争权夺利。

    他们不关心边关战况，并不代表武将出身的勋贵家族们，不在意大汉河山。

    曾几何时，牛家先祖封号镇国公。

    是何等的荣耀？

    牛继宗没能做到重现先祖光环，也不愿见到大汉山河崩碎的画面。

    七年时间。

    他不敢肯定坚守的北庭军仍有人活着。

    但即便找到的，是一具具尸体，乃至是一杆战旗，他的长途跋涉，九死一生就值得。

    不愧对良心即可。

    初入边关，他都没有对雁门关抱有希望。

    可见到那披着黑金重甲的青年时，他内心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北庭军，未辱皇命。”

    “七年，寸土未丢，山河无恙。”

    天地俱寂。

    只有贾珀的一道咆哮，声震云霄。

    在大汉的边缘，北庭军坚持七年之久，身处于万里黄沙中心，一座孤城屹立不倒。

    不负民族，不负中原。

    “轰！！”

    铁蹄踏动地面。

    踏云乌骓疾驰而过。

    上万的鞑靼骑兵，被贯穿出一道缺口，没人能阻挡贾珀的前进。

    白羽营就趁着这个机会，长驱直入，很快就要冲到城内，势不可挡。

    在重新编制北庭军后，白羽营的战斗力直线上涨。

    有韩尘这个年轻人的带领，平均年龄不低的北庭军，都重新有了一股子冲劲儿。

    牛继宗等人也被感染到。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个想法，那就是…活下去！

    将雁门关的事迹，传遍天下！

    “雁门关守军在此！！”

    “鞑靼砸碎！！跪下，饶你们不死！”

    咆哮声回荡全场。

    牛继宗等人回过头，热泪盈眶。

    他匍匐在地。

    看向那熟悉的孩子时，浑身颤抖。

    几乎能想象到，在黯淡无光的岁月中，那青年镇守孤城是何等艰难，换寻常人怕是死亡成千上百次的凶险战场，他却无数次的坚持下来。

    给所有人带来希望。

    人世间最残忍的折磨都降临到这個孩子身上，但他不曾放弃。

    直到…中原援军到来。

    “我们来晚了。”

    牛继宗心如刀割。

    朝廷上的文武百官，都在为朝廷而感到悲哀。

    可是，当贾珀回归的一刻，朝堂上上下下势必能凝聚到一起。

    ……

    狂风蔓延。

    中原腹地，鞑靼临时搭建的军营中，杀机四起。

    坐在高台之上的可汗忽里敖，尚未听到前线捷报时，便听到后方的败告。

    忽里敖手掌用力。

    手中茶盏就被捏成碎片，洒落一地。

    “短短几日…”

    “边关的城市，就都被贾珀给收回去看了？”

    他恨的牙根痒痒。

    从潜龙到碎叶，中间大小城池十余座，如今被贾珀全部占据。

    这就意味着，他想要让大军在中原土地，回返草原，势必要穿越贾珀的封锁线。

    原本一片大好的局势，变的连回家都难。

    贾珀和雁门关守军，就犹如一道天堑，直接将他和草原隔绝开来，进退两难。

    “消息里说…”

    “贾珀重新整合北庭，分为青山、白羽二营，外加八千星宿军，以及由训练有素的新兵所组织的方阵，无坚不摧！”

    听见底下人的汇报。

    可汗嘴角抽搐两下，低声吼道：“小小北庭军，不过数千人，就算打的下来城池，靠什么来守？”

    “苏合将军说，贾珀麾下，如今至少有五万大军。”

    人心！！

    贾珀每到一个地方，当地的百姓都夹道欢迎。

    那些听过无数次北庭军传说的百姓，都迫不及待的加入到北庭军阵容，想要和贾珀并肩奋战。

    别看新兵的战斗力，不能与北庭相提并论。

    可是在这些悍不畏死的士卒带动之下，每个人都将生死置之度外。

    那股不要命的打法，让苏合这位四大悍将排行首位的存在，竟没等有什么亮眼的表现，便迅速败下阵来。

    被贾珀打的抱头鼠窜。

    现在连露面都不敢。

    “苏合将军还说…”

    欲言又止。

    那探子嘴角抽搐两下，似是在犹豫。

    “继续说。”

    可汗怒拍木桌。

    旋即就听见探子缓缓开口：“苏合将军说，贾珀仿佛是天神下凡，根本不是人力能战胜。”

    可汗几乎癫狂。

    最终一把将面前木桌掀翻，咆哮出声：“点齐兵马！放弃进攻中原，全都回边关！”

    “老子要亲自会会这个贾珀！！”

    满堂皆惊。

    已经打到这种程度，如何能放弃？

    为了吞并大汉，倾全族之力，倘若一点成果都没有，即便成功回到草原，他们也无法继续运转下去。

    要么生，要么死。

    万万不能有放弃的打算。

    这也是可汗曾经说过的——背水一战！！

    终于。

    察觉到众人表情变化的忽里敖，才算反应过来。

    坐在椅子上，明明高大威猛，却显得浑身虚弱无力，如同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嗓音干哑的开口：

    “让莫日根将军，继续扎根中原。”

    “我亲自率兵回返雁门关。”

    ……

    坟山。

    贾珀特意回归雁门关，只为给死去的密探们立碑。

    折下一片桃花瓣。

    特意放在碑前，义无反顾的走下坟山。

    牛继宗等人已等候多时。

    “对不起。”

    贾珀低下头。

    不知该说些什么。

    明明双方会面，应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结果因为京都来人十不足一，所有人都在悲伤的情绪中，根本走不出来。

    贾珀懊悔无比，如果他的速度再快一些，明明可以制止这次悲剧。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已经做得很好。”

    牛继宗长吐出口气：“弟兄们都不怪你，凭你一人，无法扭转大势。”

    大家虽然悲伤，但对贾珀还保持着应有的尊重。

    尤其是了解到守军七年过往后，更是彼此抱头痛哭。

    回想这些年来，大汉面对蛮夷入侵时的避而不战，贪生怕死，所有人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这些勋贵，哪一个不是贾珀的叔伯辈？结果反倒要一个孩子来守护！

    “边关虽已守住，可我们想回返京都，还需要绕过可汗进攻中原的大军…”

    牛继宗话音未落。

    便听见贾珀的强行打断：“绕？为何要绕？”

    “可汗拦路又能如何？大不了，我一路平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