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利奇?奈?恩科维都,一个年轻的统治者。
他是奈星的总督,这颗星球作为这片星区的一个大型枢纽而存在着。
奈星的两个航空港,一個建立在奈星的卫星背面,另一个,则在太空中,由拥有生命的机械山峰组成。
第三十个千年时期,帝国的统治,相当混乱,人类之主帝皇忙着大远征。
攘外必先安内这件事,他做的并不是很好。
每征服一个星球,帝国并不会对其过多干预,甚至会保留这个世界的政权。
这些世界只要做好以下这些事,哪怕他们的统治再残酷,帝皇带领下的帝国都不会去管。
坚信帝国真理。
绝不容忍异形与异端。
向帝国纳什一税。
帝国有权根据战略地图来决定你的世界是个什么角色。
这让很多行星变成枢纽星,也让很多行星变成农业世界,让更多世界变成巢都。
这也让拉司忒对帝皇并不喜欢。
太过残酷的人生,让一个普通人活在帝国事实上与活在地狱没有区别。
不同层次的人,对此有不同的看法。
巢都平民会很忙碌,为了电费、食物和家人的医药费而忙碌,只有星界军来到世界暂时休养时,有幸成为接待星界军的城市的工人有幸休息一会儿,去瞻仰帝国的战士们。
帝国阶层严明,星界军和平民是两个阶级,哪怕前者作为消耗品的时间比后者更短。
他们在人群中翘首以盼,熙熙攘攘,看到那支有着制式武器和帅气军装的军队带着他们各种重武器从大街上浩浩荡荡走过,身上仿佛还有着上一个世界的焦土气息。
很多孩子就是在这样的艳羡中,前仆后继,成为了星界军中的一员。
适合改造成整个星球都是平原的农业世界没有多少平民,而另一些不适合改造成平原的农业世界,那里的平民苦不堪言。
他们种下的东西,只有一成属于自己,他们会因为病痛劳累或者任何天灾人祸的不幸无法工作而被帝国的贵族斥责为对帝国不忠,对帝皇不诚。
为了保证这种残酷的阶级统治,那些无法耕作的人在死后甚至死前,就会被贵族拿来喂狗。
最为恶心的,是这些贵族会让死者与将死者的家人全员到齐,观看这场“葬礼”。
帝国的高压统治大多如此,以世世代代的残酷来让新诞生者觉得“正常”,觉得自己生来就该如此。
纵使有人觉醒意识,也会因为自身的弱小无法对抗帝国。
这也是为什么有人会选择投身于亚空间邪神的怀抱,以换取力量。
生活在帝国,作为平民,你只有两个选择。
信仰帝皇,用信仰让你坚持着在苦难中活下去。
倒向邪神,让你用满腔的怒火把你化为一个非人的东西,然后死在链锯剑的分解力场下。
帝皇对此不在乎,因此,他统治下的各个世界的统治者们更不在乎。
萨利奇就是这样的人,他丝毫不觉得平民的苦难没有什么不对,同时他也是帝国的忠诚者,帝皇的坚定支持者。
“总督大人,今天是九月九号,您今天的行程是,接待一位帝皇的使者,去本星区内的另一个次星区,那里有一个叫黎庭的世界……”
早晨,萨利奇的管家正拿着帝国新下发的命令,愣愣出神,后面的话,他愣是没说出来。
“去那里做什么?要他们缴纳神圣之税用以支持战争,还是去那里扫清异端?”
萨利奇对管家还算温和。
主要原因是他父亲死的早,管家行使过他父亲的责任,不过他母亲也死了之后,他管家能行使的他父亲的责任少了一半。
那时的萨利奇还是个不到七岁的孩子,管家不知为何心生愧疚,将萨利奇当成了亲儿子来养,为他除去了所有政敌。
萨利奇对于父母都没有什么感情,所以他对管家给自己加上的侮辱大多视而不见,反正奈星是他的天下,谁敢嚼他的口舌,当场就能开始转生?
而且他家这个情况在整个奈星统治者和贵族阶层中已经是正常甚至偏向不错了。
总而言之,奈星贵族圈很乱。
“不是,我可能老眼昏花了,我看到星语者抄写过来的命令是……
有一个叫黎庭的世界,在帝皇、帝国和马卡多大人的首肯下,将宣布独立,您将作为帝皇的使者,前往那里,宣布帝国与黎庭的绝对友谊。”
管家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眼睛瞪大,完全不明白这什么情况。
萨利奇一把夺过管家手里写满高哥特语的文件,对上面的防伪反复确认。
这一刻,他的震惊甚至超过了他亲眼目睹管家行使职责的时候。
帝国的大远征正是为了将整个银河都照耀在帝皇的光辉下,现在帝皇亲自下令,宣布一个世界的独立?
萨利奇在这份文件的第九行第九个单词下,找到了帝国的天鹰礼标识,这是最后一层防伪。
“见鬼了……”
他抬头感叹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天鹰礼标识动了一下。
“您看看您是不是要立刻出发,传达帝皇的……”
管家对于那位穿得像个囚徒又或者苦行者的马卡多有很深的心理阴影,对方手段雷厉风行,曾经弄死过很多地位远超奈星总督的帝国权贵。
“让我想想……”
萨利奇开始思考,作为一个统治者,他并非彻头彻尾的蠢货。
可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他一直在模仿帝皇的行事风格,他一直认为任何世界都该属于帝皇,他让奈星的每一个人类每天都要赞美帝皇,他甚至觉得普通的双鹰礼都不足以表达自己对帝国的忠诚。
他自己私下对着镜子做的天鹰礼都要改动一些细节——长年累月下来的一次次改动,让天鹰礼和原本开始出入很大。
但他莫名其妙觉得很满意。
“可是总督大人,命令要求的是立刻……”
“闭嘴,别打扰我思考,要不是看在你为我做事那么多年的份上,伱打扰我对帝国的忠诚冥想足以让我现在就砍死你!”
萨利奇狠狠瞪了管家一眼,接着自顾自走向洗手间。
管家在他后面腹诽:要不是你是老子的种,你以为我会良心发现帮助你保住世袭总督的同时,还把你的八个兄弟姐妹全都杀了,最后还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交给你?
萨利奇很快用来自于花园世界的水清醒了一下,他终于熬过了震惊,帝皇是对的,他应该老老实实去与黎庭表示帝国的友谊。
可当他抬头时,镜子里倒映着他的脸,还有他身后墙上的魔改双头鹰标识。
“你真的甘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镜子里的他开始喃喃自语。
“不,我不甘心,可是这是帝皇的命令,他不会错……”
“你不忠诚!你忠诚,就应该为帝皇争取一切!”
“没有人比我萨利奇?奈?恩科维都更加忠诚,我每天都要向帝皇祷告九次!”
“不,你不忠诚,口头上的没有意义,你应该将自己的忠诚付诸以行动。”
“我能有什么行动,看上去我好像是在为帝国传达友谊的代表,实际上我就是个传话的工具,所有人都知道这点。”
“不,这份友谊协议的操作空间可以很大的!很大!口头上达成友谊不就可以了?奴役和统治不会就这样结束,帝国的每个世界都是高度自治,给他们口头友谊不难。”
“等等,我思考不过来……”
“你是个蠢猪吗?这还用思考,想想!想想!一个普通的巢都世界,没有叛乱的时候内部防守军力才多少?
就算有星界军驻扎,星界军听从的是为帝皇传达命令的使者,还是那个星球的总督?
武力胁迫这种统治者本能你不会吗?”
和“自己”吵架这种事萨利奇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他觉得这种事很正常。
甚至在过去,这种吵架让他每次都在不同的选择中获利,且成为赢家。
现在,他觉得这次吵架也很有用,他不可能会因为镜子里“自己”的建议而失败。
他对“自己”的依赖已经好像对呼吸一般,不可或缺。
难不成镜子里的“自己”帮助了自己那么多次,只是为了给自己一次失败耍着自己玩?
他过去的每次必然失败,都会因为和“自己”吵架而变化,从而成为一次成功。
没道理这次会出错。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镜子里的“他”提醒。
“等等,别忘了准备一份礼物。”
“礼物在哪儿?”
“你昨晚梦游的时候放到你个人金库的,就是那个紫色的盒子,你忘了?”
“我没忘!我一直在为学识最渊博的智慧帝皇而时刻准备着!”
萨利奇反驳着“自己”,然后走出了门。
他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他离开后,镜子里还有着他的倒影。
他的倒影旁边,那个双头鹰活了起来。
“他把我画得真丑。”
双头鸟的一个头这么说。
“他未来还能给我画一个更丑的。”
双头鸟的另一个头补充起来。
而萨利奇的倒影在低声发笑。
“作为你挑衅的阳谋的回礼,我希望你喜欢,光欲。”
这倒影放弃了一个玩腻了的玩物。
萨利奇的成功变化已经成了一种常态,让祂感觉没有意思了。
“我真期待你打开礼物盒子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