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乃是当朝书法名家,与苏轼、黄庭坚、米芾并称为书法四大家。
在当宰相之前,他所题扇面就号称“价值万钱”。当了宰相之后,更不得了,他的作品在市面上动辄万贯。若加上亲书的“赠与某某”的提款那更是无价之宝。
无他,若有提款,那这扇面便不只是扇面,而是蔡京的脸面。
在这大宋200余军州范围内,敢不给蔡京脸面的人想是不多。
武植所得这个折扇,虽不是蔡京题赠,但蔡京亲书、蔡京最爱儿子题赠,也是相当珍贵且好使了。
武植接过扇子,先欣赏了一番,这才郑重收好,对蔡七公子道:“蔡七公子,这太贵重了吧!”
蔡七公子摆了摆手:“世人都道我老爷子的书法珍贵,但我却觉得,兄长赠我的礼物才是世间最珍贵的!珍贵的是并非物,而是心!”
说着,武植和蔡七公子对视一笑,心照不宣。
众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武植到底送了个什么,竟比蔡相所提扇面还珍贵,皆想问武植所送到底是何物。
蔡七公子却是摆了摆手,讳莫如深一笑,道:“不可说,不可说,此乃我与兄长之间的秘密。”
……
七贼之宴,宾主尽欢。
和众人一起下得樊楼,武植开玩笑道:“众位,若不咱们再去马行街耍一遭。”
蔡七公子却是苦着脸道:“莫说马行街,就是牛行街我也是不敢去的。”说着,指了指王钧:“特别有这孙子在时。”
武植有些诧异。
蔡七公子苦笑道:“方才我身边两个女子漂亮否?”
武植茫然的点了点头。
蔡七公子哭道:“我连她们的手也未抓一下!”说着,他悄悄在武植耳边道:“我那浑家姓苏,乃是梁师成的侄女。梁师成朝中号称‘隐相’,我家老爷子、大哥也不怎敢开罪他。王钧这厮,喊那梁师成喊干爷爷,我不得防着他吗!”
王钧却浑没有被人背后说闲话的觉悟,尚且朝二人看来,面露微笑。
武植叹了口气,拍了拍蔡七公子的后背,深表同情:“七公子,好自为之。”
……
接着,武植将蔡七公子、朱勔、童知新、王均等一一送走,这才准备回樊楼叫武松、吕过,突感觉一個人站在自己身后。
回头一看,但见秦桧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只吓得武植一身冷汗:“秦教授,你还没走么?”
秦桧点了点头,恭敬道:“我听教谕大人说,明日便要返回山东。下官斗胆,愿与教谕大人同路而行,既能得听大人教诲,又能为大人处理些个路途琐事,还请大人成全。”
武植:“……”
这货脸皮简直厚得丧心病狂,一个从七品的教授,喊自己这个从九品的教谕喊大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好吧。”武植点了点头:“那明日卯时在新宋门等待。”
武植也想通了,虽看不明白秦桧名字为何突然变金色,但这金色却作不得假的,但有异动,杀之如杀狗罢了。
秦桧听了,大喜道:“下官明日……”
武植打断道:“你现在官比我大,就别‘下官’、‘下官’的了。”
“好的,教谕大人!”
“……”
第二日,武植与武松、吕过等会和马弓手队,一起出城。
来到新宋门,这里如武植所料,已被禁军监管,正在严查过往客商。
但凡孔武有力之辈,都会被禁军拉到一旁,严加拷问。
想必是昨日高衙内之事已发。
看不出来,太尉府的办事效率还是蛮高的。
守门禁军见武植这大队人马过来,都摆出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一个太尉府佐官模样的人便要走上前来询问,武植当即拿出蔡七公子所送扇子便轻松打发了。
这扇子,对目前的武植来说,也算个宝贝了。
用到大处,这是六贼之首蔡京的脸面,随便使将出来,当朝三品以下的官员都得双腿发颤。
用到小处,即便哪天自己没钱了,拿出去卖掉,也能赚个两三万贯银钱。
武植算了一下,自己此次来东京,也就买了个行首、买了个小院子,花了三千两。这样说来,自己是含泪赚了至少一万七千两啊!
这还不算那贡士身份和词学兼茂科保送名额。这两样东西,那是花钱也买不到的。
蔡七这兄弟不错,能处。也不枉费自己花那么大心思给他买礼物。
要知道,给他买礼物那晚自己可是累坏了!
正胡思乱想着,前方路旁,一个青年文士上前拦住了他的驴驾,朝他抱拳道:“武教谕,在下在此恭候多时了。”
来人只身一人,连个随从都未带。
他身穿一袭单薄的白色长衫,身后立了匹白马。白马上除了简单行李,便是一把古朴长琴。
再配上他那张正气凌然的面庞,江风过处,衣带飘飘,仿佛神仙中人。
但这尼玛是秦桧啊!你不当奸臣、国贼,在这cosplay赵抃干啥?用给你配个仙鹤么?
武植也下驴给秦桧打了个招呼,将他引荐给武松、吕过认识。
武松、吕过见此等朴质、有礼的官员,也是非常客气,心生好感。
众人又一起上路,武植让吕过沿途打听安仁村去路。下官道上小路,几经周折,行了一个多时辰,便隐约可见山势起伏,遥望山畔数人,荷锄耕于田间。
武植勒驴问农夫:“老丈,此距安仁村还有多远?”
那老丈见武植一行气度不凡,便笑道:“敢问官人是去找闻先生么?”
武植点头称是。
那农夫听之,喜道:“原来众位官人是闻先生的朋友。闻先生可是咱们这些农户的大恩人。他开办义学,不仅不收农家子弟的钱财,甚至还管了一顿午饭,当真是菩萨下凡。”说着,便放下锄头,亲自为武植等人引路。
武植让弓手皆在原地等待,便引了武松、吕过一同前往。秦桧自然也跟了上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行得不远,但见小桥流水掩映之下有一座草庐,隐约可传来孩童整齐的读书之声。
武植谢过那农夫,偷眼朝庐中望去,但见闻焕章正在给二十余个小童上课。
因不忍打扰闻焕章,他便带武松等人守在草庐外,等待下课。
草庐中,不时的传来闻焕章对段落的讲解声,他的讲解既鞭辟入里切中要害,又深入浅出、颇有趣味,让孩童们都能轻松听懂,草庐内,还不时的还传出孩童的欢笑声。
武松、吕过虽不知武植来见这个东京城外的教书先生做什么,但武植没说,他们也不想问,兄长做什么,自然有他的道理。倒是旁听了一会闻焕章的讲解,便被吸引住了,听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