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有很多,一个女人与两个孩子肯定一顿吃不完。
剩下的,是对爱人的等待。
可惜只等到了爱人的嘱托。
两个懂事的孩子,扑在母亲的怀里,细心、温柔的擦拭着她的眼泪。
王夫人抽了抽鼻子,稳定情绪后,对两個孩子说道:“乖儿子,先去客厅,妈妈马上就把饭菜端过来。”
两个孩童,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开心地跑去客厅,等待着母亲做得食物。这是每个人最幸福的时刻。
“笨蛋弟弟,客厅在这边!”
“明明在那边!”
“这是新房子呀!”
清脆的孩童声音,像一抹阳光,温暖了王夫人的心灵。对陆小凤柔声道:“王郎曾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们曾经打过赌。”
陆小凤追忆道:“是,我赌他一定会心甘情愿喝酒!”
王夫人道:“他说他输了!”
陆小凤道:“是!”
王夫人的眼泪又流出来了,泣道:“所以,你这次是来拿赌注的吗?”
陆小凤默默地点了点头。
白鸿眼神中闪过精光,柔声问道:“什么赌注!”
王夫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白鸿一愣,也不在说话。
王夫人眼眶湿润。转身拎起水桶,将灶火熄灭,扒开灰烬,用火钳夹出一个铁盒。
陆小凤伸出两根手指,稳稳夹住,似乎不怕烫着,柔声问道:“夫人几时搬到这里?”
王夫人怔了怔,柔声道:“三天前,白爷送我们来的。”
白鸿沉声道:“不错,王老弟似乎知道有人害他,所以让我先安排她们母子藏起来。”
陆小凤点了点头,对赵启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要保证她们的安全。”
赵启慎重地点了点头。吹了个口哨,万大万二就出现了。吩咐道:“带他们去安全的地方,保护她们母子。”
白鸿似乎很尴尬,忙道:“这……两位请放心,这里很偏僻,也很安全。”
赵启对王夫人说道:“王堂主应该交代过,只相信陆小凤一人吧。”
王夫人愣了愣,点了点头。
白鸿干笑道:“既然王老弟有交代,就按他的意思办。”
荒草凄凄路断肠,落叶枯枯魂归根。
出了宅子,小路的确很偏僻,也难走。不是有心的人,不会在这种地方建房子。除非喜欢隐居山林的人。
赵启突然问道:“黑煞手,名气不小,不知道他师傅是谁?”
陆小凤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白前辈,您知道么?”
白鸿道:“我也不曾听过。”
赵启又问道:“王堂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陆小凤道:“一个重情重义,宁愿牺牲自己,成就别人的人。”
赵启道:“他贪财么?”
陆小凤道:“他过得很俭朴,妻儿的吃穿都很普通。”
赵启道:“这样的人,去碰私盐是为了什么?”
陆小凤叹道:“或许是为了报答恩情!”
赵启叹道:“是啊,受艺之恩,却要用性命来报!”
白鸿沉默着,内心煎熬着,过了许久,朗声道:“别说了!不错,他的武功就是我交的。”
陆小凤冷冷地说道:“所以,秃头蛟也是你杀的。”
白鸿冷哼一声道:“他办事不力,就是这个下场。”
陆小凤叹道:“一边是朋友,一边是恩师,所以,他只有一个选择,以命陪命。”
白鸿怒道:“他就是个傻子,朋友算什么,没有用的东西,都可以舍去。”
冷风嗖嗖,寒得人心颤抖。
成年人的世界有没有友谊?
或许有,或许只要你傻傻的,不考虑得失,就能碰到。碰到了,拥有了,就是幸运。
陆小凤绝顶聪明,也正因为如此,他总是愿意开始就傻傻地相信每一个人,总是珍惜每一份友谊。
现在他很愤怒,道:“银子,就那么重要,十几年的徒弟,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白鸿冷声道:“你知不知道,我爬到这个位置花了多少心血,吃了多少苦头。”
顿了顿,接着又说道:“他的一身本事,都是我教的,他就应该为我做事。”
赵启冷笑道:“伱一开始培养他,就是为了在盐帮安插心腹。”
白鸿沉声道:“不错,他的确重情重义,帮众们都很敬佩他,爬得也快。就是太清高了,别人都拿,他偏偏不拿。”
陆小凤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白鸿怒骂道:“他的选择很愚蠢。”
说完,他退了两步,冷声说道:“陆小凤,你会不会做愚蠢的选择。”一挥手,几十个汉子从半人高的杂草中,露出身形。
陆小凤对赵启笑道:“你果然不够聪明,居然调走锦衣卫。”
赵启双眼扫过,淡然道:“人越老,胆子越小,不让他自认为占尽优势,怎么会露出马脚。”
陆小凤笑了笑,“我却是一个聪明的人,自然不会做愚蠢的选择!”说完将怀里的铁盒扔给白鸿。
白鸿脸露得意,接过后,急忙打开,却发现只是两只精美酒杯。
面目一怔,立马又变得狰狞,“这…这怎么可能!!”
陆小凤摇了摇头,叹道:“你根本不了解你的徒弟,他那样的人,怎么会留下不利于你的证据!”
赵启道:“不错,他不仅承认自己杀死了秃头蛟,私盐的事情,也全都算在自己身上!”
陆小凤叹道:“白前辈,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白鸿的脸上一阵恼怒,一阵羞愧,眼神慢慢变冷,霎时间,杀机毕露。
赵启笑道:“老者不以筋骨为能,白前辈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
白鸿冷笑道:“自以为是!知道你们轻功绝世,老夫也是做足了准备!上!”
一声令下,那些汉子却没有扑上来,而是各自掏出布袋,往中间一撒。
盐,黑色的盐,像下雨,像落雪。充斥了整个空间,避无所避。
赵启与陆小凤扶摇直上,化成两只凤凰,一会盘旋,一会俯冲。仿佛在跳舞一般。
一副绝世的画,黑色的雨滴中,两只火凤振羽高飞,带着红色火焰,蒸发了所有雨滴。
天空,明亮了起来。
两只凤凰也消失不见。
白鸿呆呆地看着这这一幕,似乎被吸去了魂魄。
反倒是那些汉子,只知道听命行事,猛地扑了过去。
圆月刀光亮起,每一轮圆月,便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残肢断臂,鲜血飞溅,血雾弥漫。
丛生的荒草,压弯了腰,也在滴血。
陆小凤终于明白,为什么赵启会说,按他的方法,会杀很多人。
赵启和西门吹雪不同!
西门吹雪的剑,不会随便杀人,或者说,只杀有分量的,很多时候,他都是不屑于拔剑。
赵启不一样,他的确不会随便杀人,但只要挡在他身前,有所妨碍的,有一丁点威胁的,他都会毫不留情地杀个干净。
风,更冷了,带着浓郁的血腥味,惊醒了发愣的白鸿。
“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