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动的电光如同一张迅速蔓延的大网,劈里啪啦的流过他们面前至少十来个侍者身上。
在前来调查之前,奥切安就让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水壶带在身上,仓库里的遭遇令他印象深刻,为了应对调查时可能出现的成群炼狱生物,炸弹与火焰显然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虽说与法师的设想稍微有所偏差,但面对这群行尸走肉一般的敌人,大面积的水流配上幻影爆碎产生的闪电,依然发挥了奇效。
奥切安后退一步,身后的大副直冲而上,沉重的步子踩得地板嘎吱作响,淡紫色的法术护壁像雨伞一样张开,大副俯下身子,把壮硕的身躯全部藏在伞面的后方。
被电流击中,动弹不得的面具人们眼睁睁的看着黑熊般的躯体朝着他们撞来,法师与盗贼紧随其后,在三人的身边,被撞飞的侍者们如同被滚球击中的木杆,翻滚着撞到走廊的墙壁上。
最后剩下的十二名面具人在三人前进的道路上组成了阵型,三人一组,分为四列,手与手牢牢的抓在一起,用血肉之躯组成了一道围墙。
“弗多林克!”不打算再浪费法力的法师喊出了盗贼的名字,而在法师刚刚开口的时候,狡猾的地底侏儒就已经变魔术般的取出了三個油脂瓶。
棕黑色的玻璃瓶从弗多林克短小的指尖被摔出,前方的人墙脚底瞬间蔓延开一片泛着油光的粘稠液体。
位于最前方的大副脚步不停,弯下腰就把死人头的后脑勺磕在了地面上,半圆形的法术护壁如同一个倒扣着的碗,蹲在上面大副借着油滑的地面仿佛操纵起了雪橇车,将面前重心不稳的人墙一下子全部撞散,身后的奥切安侧倒在地一个滑铲紧随其后,穿过无数滑倒的侍者。
而盗贼的动作则更是堪称一绝,只见弗多林克在踩上油脂的一瞬间就单腿独立,双臂展开,一手高抬一手下压,维持平衡的同时摆出了一个舞蹈的姿势。
接着,侏儒闭上了双眼,高高的仰着脖子,带着享受的神情旋转着在油滑的地面上向前滑去,动作优雅得就像是在结冰的湖面上跳舞。
“啊,啊,啊,能不...能...温柔...点......”
只有后脑勺在稍稍有些凹凸的地面上滑动的死人头磕磕绊绊地发出一阵怒吼。
三人以各自的方式度过了油滑的地面,同时起身,迈开双腿就朝着透出白色亮光的门扉直冲而去。
这段突袭在成功的让三人摆脱了面前全部侍者的同时,还迅速的滑过了差不多一百码的距离,算上刚才他们突围的路径,离那扇唯一的出口已经不足一百码。
于是在大约十秒后,敏捷的盗贼终于抢先一步抵达了店铺那扇看起来十分破旧的半窗木门前。
弗多林克伸手握住圆形的把手,狠狠一拉。
接下来,在侏儒身后停下脚步的大副就看见他握住把手,后仰着身子使出了最大的力气,但木门依旧纹丝不动。
壮硕的大副皱起眉头,伸出手与盗贼一起握住了门把手,太阳穴的青筋根根凸起,用尽最大的力气狠狠地拉了一把。
“嗷!嗷!疼!”被大副捏住手的盗贼发出一阵怪叫,大副赶紧松手道歉,弗多林克甩着有些已经发红的青灰色手掌,在原地乱跳。
“让开。”
站在两人身后的奥切安终于看不下去他们合作演出的喜剧,法师走到门前,抬腿扭腰,一个回旋踢狠狠地踹在了木门上半部分的玻璃上。
见鬼的是,那块看起来已经十分老旧,甚至已经出现裂纹的玻璃,在奥切安全力的踢击下就连一丝颤动都没有产生。
“是防护系法术吗?”
尝试无果的法师赶紧从大副的手中取回了死人头,让他空洞洞的眼眶对准了木门。
“你等会儿啊…我有点迷糊......这门怎么老是上下颠倒,转来转去的?”
经过一番折腾的死人头脑袋里的灵魂之火都在上下晃动,时不时出现在他张开的嘴里,看起来就像他的脑子被不断的上下翻转,也怪不得他的视角如此奇怪了。
“啪!”的一声,奥切安拿毒牙的剑柄狠狠地敲了一下死人头的后脑勺,看来法师对于这样的情况该如何解决熟练得不行。
被这一击打中的死人头灵魂之火一阵颤抖,随后终于回到了正确的位置,他眯起干瘦的眼皮,灵魂之火中闪过一道白光。
“喔唷......啧啧啧,这可真是稀奇哟。”
死人头专注地看着门扉,嘴里发出一阵驴饮水时出现的的啧啧声。
“到底是什么?”有些不耐烦的法师催促着死人头,身后那群怪异的面具人还没死绝,现在可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们浪费。
“这不是任何一种派系的法术...如果一定要分类的话,大概算是地狱里的一种特殊力量。”
死人头倒是对现场的情况没有丝毫的危机感,他慢条斯理的开始讲起这种东西的起源,仿佛要给眼前的三人好好上一课。
“你再废话我就回到那个房间,然后把你跟那个女人关到一起,我相信她会很乐意跟你聊这些话题的。”
在死人头开始长篇大论之前,法师熟练的抛出一个具有份量的威胁,迅速遏止住了他接下来的废话。
“好吧!好吧!这是一种‘规则’。”
服软的死人头赶紧大叫起来。
“怎么破除。”
奥切安惜字如金。
“没法破除。”死人头的语气听起来很无奈,如果他有身躯,大概会耸耸肩膀。
“我们连一个会地狱法术的人都没有,你还指望能破除‘规则’?”
“那要怎么办?”
听到死人头的话,法师反倒放松了下来,如果真的毫无办法,死人头可不会是这副态度,只是他爱卖关子的臭毛病还是改不了。
“嘿嘿嘿....”死人头先是发出了一阵阴测测的笑声,嘶哑又空洞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民间传说里那种躲在山洞里偷偷施法诅咒害人的邪恶巫师。
“‘规则’的力量是有限的,只要离开了‘规则’的范围,它自然就无法影响到你,而且......”
说到这里,死人头刻意的停顿了一下,吧唧了一下嘴巴,似乎对自己这种卖关子而奥切安拿自己又毫无办法的状态十分的得意,才继续说道:
“正如这种力量的名字一样,既然是‘规则’,那么,就一定会有相应的‘漏洞’让伱钻,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有人能制造出完美的‘规则’......除了神。”
在说到最后那个单词的时候,死人头轻挑的语气都变得幽然了起来,仿佛陷入了某种深远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