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请放心!我保证!达弗和克林多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不去管身后侏儒那尖细的吼声,奥切安跟着诺顿,走上了通往二楼办公室的阶梯。
认真说,法师明明没有做太多事,但在此时却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疲惫。
也许当初自己一个人来调查或许会更好,根本就不应该听地底侏儒那番毛遂自荐的鬼话,还“伪装潜入的大师”,要不是奥切安提前做好了替换巴德莱尔少爷的计划,恐怕他们连大门都进不来。
“普洛森少爷,请进。”随着钥匙转动的咔哒声响,钢铁铸成的大门被诺顿推开,奥切安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开始迅速的打量起了周遭的环境。
这个通体由铁板组合而成的房间看不到窗户,房间的顶部开着拳头大小的孔洞用来传输空气,带着清晰木纹的木质结构完全覆盖了原本的金属墙面,那些扭曲蜿蜒的纹路组合成各种奇异的图案,看起来具有别样的美感。
奥切安仔细观察了一下,木料用得应该是低地毛榉木,如果把这些产自奥瓦纳国的木头折算成钱币,估计能够让法师顿顿不重样的吃上半年好饭。
房间内的陈设倒是极为简单,除了一个将内格做成菱形的卷轴架,就只剩下一张书桌、一把座椅与一副挂起来的油画,画上的内容是一位看起来十分忧伤的少女,正坐在河边默默垂泪。
“砰”的一声,身后的诺顿关上了铁门,奥切安直直的走向书桌,丝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房间内唯一的那张椅子上。
管家对“普洛森”这副态度倒是见怪不怪,将门反锁好,诺顿走到那副画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将它取了下来,露出背后嵌入墙内的保险箱。
接着,管家转动了几圈保险箱的密码锁,十分熟练地打开了门,奥切安从侧面能看见里面放着一小堆散发出诱人光泽的金币,几本厚厚的黑色封皮账簿,与一些闪亮的珠宝首饰。
诺顿取出最上层的一本账簿,在奥切安略微有点失望的眼神下关上了保险箱。
总账账簿的重要性与放在卷轴架上的那些部分交易信息完全不同,作为货运中转站的码头仓库,这些账簿上几乎会记载每一项从海上运来的货物流通信息,奥切安之所以大费周章的变成这副模样,也正是因为女卓尔告诉他从这些账簿上一定能发掘出很重要的信息。
至于仓库内部的情况,法师原本的计划是让大副与盗贼借着捕鼠的名义仔细搜查一番,看看能否找到别的蛛丝马迹,但根据刚才的状况......只能说,当你最终目的全部达到的时候,在过程上你就不能太过纠结。
管家拿着账簿,走到了“普洛森”的身边,摊开到昨日的货物信息后,诺顿就不静静的侍立在一旁,不再言语。
最早的时候管家倒也会向这位巴德莱尔家的少爷讲解一下货物清单,但现在的诺顿早就知道普洛森是個什么习性,于是他在大多数时候都会选择闭嘴,等着普洛森给自己指出一些工作上的“问题”。
“‘破浪者号’,黄晶糖五箱,喀提亚干红十箱......”
“‘飞翔号’,前尼斯堡国纺织品八箱,动物皮毛,鹿皮二十三张......”
“‘希望号’,肉豆蔻三箱,艾纳樟脑两箱,南干椒十箱......”
奥切安的眼神迅速的扫过入库账簿上繁杂的条目,无数船只的名字被他略过,翻过一页又一页的纸张,直到昨日信息的末尾,他也没有找到海燕号的踪迹。
“海燕号的东西没有送过来吗?我看他们的船已经停在码头两天了吧?”奥切安盯着账簿,用幻音术将普洛森的音域微微变窄,营造出有些得意的语气,就好像老板抓到了员工一个漏洞,接下来马上就要开始铺天盖地的指责。
“已经送过来了,但是他们的船长与货物管理员都没有过来协助我们清点过,因此暂时未录入总账簿中。”诺顿对此似乎早有准备,回答得异常的顺畅。
“嗯......”将手中的账簿合上,“普洛森”的声音带上了一点恼羞成怒的意味,好像这个合理的解释让他变得非常的不爽。
“把购买交易的账簿拿过来!我要好好的查一查。”
“没问题,少爷。”管家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转过身去拿账簿了。
平日里这位少爷在一本账簿上挑不出什么毛病的时候就会翻其它的账簿,甚至还会拿账簿上之前的某些疏漏来借机辱骂一顿自己,诺顿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偶尔他还会刻意在账簿上做一点小瑕疵,方便普洛森进行“批评指正”,得以快速结束这场每日折磨。
沉重的账簿在“普洛森”的面前摊开,奥切安皱着眉头,仔细地翻看起新的账簿来,这本账簿的价值对他来说比船货入库的价值要高得多,上面详细列举了每一件从巴德莱尔仓库直接购买或是提取走的商品。
一条条细小的文字在奥切安的眼前飞速的掠过,在搜集信息的同时,法师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在任何一条专门的信息上留存太久的时间,否则绝对会引起身边那个老家伙的警觉。
这点很难,哪怕对经常看书,记忆力惊人的法师来说也很难,但奥切安也没打算直接将整本账簿都死记硬背下来。
终于,在翻到第三页以后,奥切安从各种鸡零狗碎的交易中看到了一个极为扎眼的词汇。
“托喀斯之石”。
这个简单的词汇几乎在法师的内心掀起狂暴的惊涛骇浪,无数个想法在奥切安的脑海中一瞬间涌现了出来,它们不断地交缠碰撞,撞击出了一个最大的可能。
就是它了!
正当奥切安有了重大发现,打算用准备好的法术将手中的账簿偷偷换掉时,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携带着极强冲击力的穿透了办公室厚厚的金属外墙,震得桌椅都在微微颤抖。
回荡在房间里的轰鸣声敲打着诺顿的耳膜,被爆炸惊到的管家猛地回过头,看向了依旧紧闭的办公室门,脸色在一瞬间变换了好几次,震惊,茫然,愤怒,数种情绪杂糅在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惊醒的树人。
而奥切安依旧面无表情的准备着法术的施放,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外面传来的骚乱。
这倒不是因为奥切安早就熟悉了危险的环境,毕竟再坚韧的神经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动摇,之所以如此淡然,主要是因为法师对这场爆炸的产生早有预料。
反正只要有某个地底侏儒在的地方,就总会发生几次爆炸的,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在这点上,弗多林克倒是从不让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