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要陷我于不义乎?人,生于天地之间,以忠孝为立身之本,我刘备纵然一无是处,心中也存此做人根本,断然不肯出卖恩师!你再多言,休怪我不客气了!”
荀彧嘴上虽然劝说刘备把卢植交给朝廷,实际上他自己只不过是在试探刘备的人品。
原历史上,徐庶,徐元直加入刘备阵营的时候,就曾经拿的卢马来考验过刘备的人品。
现在荀彧也是同一个套路。
“玄德公,适才所言,不过是试探而已,非我本意,今已知玄德公是仁厚君子,自然倾心相投,为图玄德公之志,荀彧愿效犬马之劳!暂且赔罪则个!”
荀彧说罢,正官,正衣,正色,神色凝重,对准了刘备,挪开了面前的器具,直接在狭窄的马车之中对准了刘备就跪拜下去。
这一拜,便是半天没有起来。
“这,这是何意啊?”
刘备感觉自己被弄糊涂了,搞不清楚荀彧这唱的是哪一出戏!
“此前听闻我那兄弟把玄德公夸的天花乱坠,当真心中颇有不信,也想自行试探一下,故有此一遭,还请玄德公莫要见怪!”
荀彧说出了理由,刘备这才明白了,原来荀彧刚刚的话,其实全部是在考验自己的人品罢了。
刘备的脸色也是从刚刚如铁板一般的冷峻,逐渐化解,明白了荀彧这么做的的心路历程,绷紧的面部肌肉才逐渐的放松下来,之前如火山爆发一般升腾而上的怒气也在此刻慢慢消退了。
“原来如此,无妨,无妨,良禽择木而栖,忠臣择主而事,先生是大才,自然要谨慎些!先生,莫要如此,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马车之内狭小,刘备的身材高大,行动受限,刘备只能站起半个身子,所幸他手臂长,扶起了荀彧,已是露出了笑容。
“久闻荀文若先生大名,未曾一见,今日相见,便得先生相从,足见此乃前世缘分所定,备深感欣慰,来,干了这一杯!”
刘备捡起掉落的杯子,斟满酒来,递给了荀彧。
荀彧则是接过酒杯之后,毫不犹豫的将酒一饮而尽,这样痛痛快快的饮酒,也完全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原历史上,荀彧的选择从一开始就错了,在当他打开那個已经空了的食盒之时,其实也是在给他的错误买单……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先生,那适才与先生所说的那事,先生究竟有没有什么办法可解?”
刘备之前也询问过沮授,但沮授也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其实,不光是沮授,田丰也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好办法,因为他们聪慧有余,却不会洞察人心,能够出谋划策,却不能左右局势,完成“控局”。
其实,这个问题在原历史上就已经提现了,袁绍的几位谋士,都是别有用心,各自为政,貌合神离。
田丰、沮授是袁绍派,他们非常忠诚于袁绍本人,但是这两个人都刚而犯上,因此袁绍不太喜欢这两个人,虽然他们两个人都很忠诚,可是不能够很好的把握主公的心思,即便是向袁绍进言对的事情,正确的意见,他们也常常能够惹怒袁绍。
比如在袁绍官渡之战失败之后,田丰就因为知道袁绍回来会杀他泄愤而自尽了。
他们属于“忠言逆耳利于行”的那一种人,但是所有的话在他们嘴里,都是逆耳忠言,是他们不了解主公的心思吗?不是,他们非常了解,就是刚而犯上!
因此,他们就没有掌握局势向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的那一种“控场”的把握局势能力。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两个人的见地只怕是不多。
但是,荀彧不同,原历史上的荀彧不但给曹操出过很多计谋,而且其中不乏能够改变局势的计谋,更有二虎竞食、驱虎吞狼这种根据人心进行操纵的计策。
相比沮授和田丰,荀彧不仅仅是把曹操给看透了,更是把天下人的心思都给看透了。
目前,他也知道朝廷的心思和软肋,有了这个前蹄,他想要提出行之有效的计策并不难。
刘备和荀彧恢复了正襟危坐的状态,刘备则问道,“先生,还请为我出一妙计以解困顿!”
“主公所虑,当是该如何脱罪,主公与卢中郎自然是忠心耿耿为朝廷排忧解难,但身上这下背了一个罪名,日后便如同一条长汉叫扔进了井里,施展不开拳脚,我说的可对?”
荀彧询问刘备道。
刘备一拍桌子,大声道,“这正是我如今为难之处啊!若是朝廷平了黄巾,早晚必然将我等与黄巾军视作一丘之貉,而如今北有张纯,各地还有黄巾余党,我若不能为国出力,唉……”
刘备倒是不怕为国出力,也不是有心无力,就怕出了力还没有好下场……
“主公,其实此事,好办!要想解此危难,这件事,全要仗天下人之口!”
荀彧不假思索,直接脱口而出,显然是已经胸有成竹。
荀彧这句话可是把刘备给说晕了,什么叫“全要仗天下人之口”?
荀彧见刘备满脸疑惑,便出言解释道,“主公,这人嘴上下两块皮肉,中间一条舌头,却是人世间最厉害的东西,杀人不见血,主公可听闻那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之事?人言可畏,这人言能杀人,但运用得当,也能成就人!”
“先生是说……”
刘备似乎听明白了一点,但依旧像是在一间牢房中一样,看到了一点光亮,却根本抓不住,不能完全的听懂。
“主公,昔日陈胜吴广起义时,在大泽乡曾鱼腹藏书,篝火狐鸣,当时是假称这陈胜是天人,当为王,所以号召同行之刑徒以起事,自太史公《史记》记载此事后,此二人所为,历代名家皆以为是雕虫小技而已,如今的后人,只以为是装神弄鬼,难登大雅之堂,实则不然,这是造声势,昔日我大汉高皇帝芒砀山斩蛇起义,称自己斩白帝之子,自己乃是赤帝之子,岂不是如出一辙吗?这声势实在重要,而主公现在也需要造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