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夜脸色铁青如冷冰,牙关紧咬,单手握住武器,似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支撑。他胸口像是压了一块沉重的磨盘,呼吸逐渐急促,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他瞪大眼睛,怒火中烧地看着宁轩,不甘地开口:“姓宁的,本将军以前也没有得罪过你吧?为什么非要做的这么绝!”
宁轩脸上笑容收敛,漠然瞥了姬无夜一眼,“解释了你也不会相信的,你就当我是看你不顺眼吧,省得你还要纠结良久。”
“为什么不现在杀了我?”听到如此儿戏的解释,姬无夜不由得气急,结果牵动到浑身伤口,脸色一白,忍不住单膝跪地,垂首丧气。
“对于有的人来说,死亡反倒是一种恩赐,现在我希望你也可以体会一下这种感觉。”轻笑一声,没有搭理眼前如同丧家之犬的姬无夜,宁轩缓缓踱步离去。
看着宁轩的背影,在角落处看完了整个过程的蓑衣客,斗笠下的面容几度变换,忽然快步走上前去,在姬无夜惊愕的眼神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武宁君请留步!在下蓑衣客,愿意追随武宁君,为君侯效死。”
宁轩身形一顿,嘴角微微上扬。
“皑皑血衣侯,石上翡翠虎,碧海潮女妖,月下蓑衣客,四凶将之名如雷贯耳,连本君都素有耳闻,伱为什么会想要舍弃这一切,选择跟随本君呢?”
“良禽择木而栖,武宁君身怀不世之才,在下自然心向往之。”蓑衣客语气谦卑。
“说实话!”宁轩目光如炬,可不吃这一套。
蓑衣客苦笑一声,“实话其实是在下听到了不该听的秘密,君侯一走,姬无夜生性多疑,势必不会留我性命,我只有投靠君侯,才会有一条生路。”
“想要跟随我,需要证明你的价值。”宁轩伸出三根手指,“三天,限你三天之内接管翡翠虎的一切,三天之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他还活着的消息。”
“请君侯放心,属下一定办到。”蓑衣客低头行礼,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翡翠虎,为了活下去只能牺牲下你了!
“等你的好消息,事成之后,去紫兰轩寻我…”
声音袅袅散去,待蓑衣客抬起头来,眼前已没有宁轩的踪影,只留下一块巴掌大小的碧蓝色令牌缓缓落下。
他起身接过令牌,只见其上书有「武宁」二字,顿时心中大定,扭头看了一眼死死盯着他的姬无夜,没有再说什么,身形缓缓融入黑暗之中。
“可恶!”
待到两人离去,姬无夜重重一拳锤到地面,无能狂怒过后,也不叫侍卫进来,独自一人坚持着起身往屏风后走去,生怕他重伤之事被人发现。
在找到并服下暗格中的疗伤药物后,姬无夜才舒了一口气,最起码暂时没有性命之危了,只是…
他看向用不上半点力气的右臂,一时间心中恨极了宁轩,愤怒有时会建立在极度的恐惧之上,这是人性中颇为有趣的一点,当他再度回想起对方那诡异莫测的手段,又泛起阵阵后怕。
……
片刻后,宁轩已经重新出现在新郑最繁华的大街上。
暮色已深,道路两边的各个商铺都已经收摊打烊,而紫兰轩还是灯火通明。
门前两位娇美的侍女,笑意盈盈地迎接他,“君侯大人,里面请——”
来这种地方走正门,感觉还是有点怪怪的,作为一名遵纪守法的新世纪好公民,此时他不禁流露出一丝微妙的神情。
走进大厅,今日的喧嚣与热闹已不如往日。因为血衣侯事件,客人们都提前离去,反而让这里平添了一股罕见的宁静。
宁轩漫步其间,目光流转,欣赏着华美典雅的布置。红绸高挂,花灯点缀,中央的木制水榭小台上,水柱喷涌,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战国时期能有这种喷泉,这也算是玄机世界特有的古代黑科技了。
他刚踏入正堂,一股淡雅的香气扑面而来。抬眼望去,紫女正优雅地迎面走来。
紫女紧随脚步轻笑道,“君候回来了,紫女竟然没有亲自迎接,实在是失礼至极。”
宁轩笑着摇头道,“不是说要打我的名头吗?既然都是我的产业了,回来一下哪里还用得上兴师动众。”
紫女掩嘴轻笑道,“君侯说笑了,得到了您的承诺,紫女更是应该谨言慎行,免得落了您的名声。”
宁轩一路跟随紫女走向后院,路上经过不少精致的房间,房内歌声袅袅,琴音铮铮,显然是轩中其他姑娘日常起居之处。
只是宁轩的心情并不是太好,因为这诸多房间带给他的感觉中,占比最多的一种就是麻木,不是那种绝望的麻木,而是生活所迫,无可奈何的麻木。
一旁随行的紫女注意到宁轩的兴致不是太高,还以为是宁轩见惯了富丽堂皇的建筑,对于紫兰轩的设计感到厌倦,便作出一副好奇的样子,主动开启话题,“君侯方才匆忙离去,可是有要事在身?”
“哪有什么要事,只是出去散散心,清理几只害虫。”宁轩淡然一笑。
紫女心知,这打扫过程恐怕不是那么和谐的,笑了笑,“君侯好雅兴,想必这新郑能安宁一段时间了。”
宁轩笑而不语。
很快,便到达了之前给宁轩安排的房间,此时里面已没有了焰灵姬的身影,紫女在门口停下脚步,向开着的房间内伸手虚引道,“君侯,里面请。”
紫女刚要转身离开,宁轩却叫住了她:“不知紫女姑娘现在有没有空,我正好想和你谈一谈?”
紫女一双美目闪烁,“不知君候想谈什么事?”
宁轩施施然进屋,含笑落座,拍了拍长案的一边,示意紫女先就坐。
紫女眼神微讶,继而粉唇露出笑容,形成完美的弧度,身姿摇曳的走了过来,在对面的锦垫上正坐。
“紫女姑娘在新郑费尽心力建立起这偌大的紫兰轩,恐怕不是因为财富或者势力这种东西吧!”宁轩饶有深意地开口询问。
紫女眼波流转,一时间有些沉默,“哪里敢奢求这些,只不是一群乱世中的可怜人抱团取暖罢了。”
宁轩眼神变得深邃,他接着问,“那紫女姑娘有想过紫兰轩的未来吗?”
紫女听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然后看着宁轩,缓缓说道:“未来?在这個乱世里,能守住眼前的一切就已经是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