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大鹅被张兰拉着灌,这边高南安已然喝光了三瓶。
他刚要拿第四瓶的时候,手被罗雯按住了。
罗雯的手凉凉的,眼睛却在温暖的笑。
她把剩下的两瓶挪到自己面前,逐一无声的干掉。
“市台之后呢?”她抹了抹嘴角的白色泡沫。
“纸媒,”高南安打了个酒嗝,“下周纸媒就得跟上……”
他简单的说了下面的计划和思路。
今天老金头之所以能跟他聊了这么久,主要原因是当年的计算机比赛是他的得意政绩,而且高南安那一身做派非常的阳光正能量---小老乡,大学生,穿着高中校服,挂着吉大的校徽,腿断了也不闲着、还不忘做点对社会有益的好事儿……
至于高南安嘴里说的那些什么免费服务家长和大学生啊,什么为环保事业添砖加瓦加瓦呀,老头不说是半信半疑也是完全怀疑……
这种当着领导面前嘴炮讨喜的人,老金头见得多了。
不说百分之百都是假的,说个百分之八九十那绝对是少算了。
如果说上市台是为了给自己的活动造势,那上纸媒宣传活动的目的就是加深老金头对自己的印象,是长远投资。
试想一下,下周老金头一上班,打开报纸一看……
哟,这小子还真干起来了,不是吹牛逼!
那好印象不就稳固下来了?
在自己领导下成长起来的小老乡儿,日后遇到什么不违反原则不费大力气的忙还能不帮帮?
甚至都不用他开口,只要老头表露出一丝欣赏的意思,下边人那还不一路绿灯?
他们也不知道高南安跟老金头具体啥关系,多半也不敢深打听。
你说是偶遇?那也太偶了吧!
吉大没有计算机房?非得提溜着个瘸腿拄着拐去省图?然后又正好遇上有点香火情的领导视察省图?
你信?
不要说那帮人精,就是稍微有点心眼儿的都会这么分析。
左右都是顺手的事儿,不卡或者稍微帮帮高南安成本很高吗?
罗雯小口抿着啤酒连连点头,不时插两句修正意见。
“扯了这虎皮,早晚露馅,总有心细和较真儿的人。他们发现被你戏耍了,肯定会报复你。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你在吉春就没法混了。”她微微歪着头,大眼睛水汪汪的。
“虎皮只是敲门砖……“高南安笑了笑,没深说。
罗雯理解的点了点头。
今晚这排场,没个几千块钱是下不来,这小伙儿不是差事儿的人。
“而且我还真不怕他们细查……”高南安抿着嘴神秘的笑。
“别卖关子!”罗雯嗔怪的怼了他一拳,怼完了有点后悔,心虚的扫了一眼正掐着大鹅脖子灌酒的张兰。
“我妈也是延大毕业的,只比老金头矮一届。”高南安露齿一笑,“你说我怕他们查吗?师妹的儿子呀,照顾一下不很正常?”
罗雯眨眨眼睛,抿嘴一笑,举起了一瓶酒。
七几年大学生还没扩招,延大全校也没几个学生,谁还不认识谁呀?
“其实你这事儿,省台都上了,不管市台还是纸媒都不难,你自己也能办。”她抿嘴一笑,“只不过我同学多点,比你方便点,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嘿,纸媒的事儿也揽过去了。
“雯姐,你别当我不懂事儿。门儿哪那么容易进?就说这次吧,你都不知道我费多大劲才进去的门儿……”高南安表示一定会领情。
罗雯嫣然一笑没说什么,站起身一晃,又跌坐在了椅子上。
“老喽,老喽,这才多点酒儿……”她自嘲一笑,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高南安。
“姐,你一点都不老……”高南安一脸天真无邪的笑,“要不咱一起?我正好也想去了……”
“真的?”罗雯微微探身,盯着他的眼睛,眼睛水汪汪、小脸红扑扑、声音腻丢丢。
“多倒是没多,不过是真利尿……”高南安冲着满地的啤酒瓶子努努嘴。
没喝的没剩几瓶儿。
罗雯抿着嘴不说话,看看他、看看边上灌大鹅的张兰,又看着他吃吃的笑。
司马昭之心!
这娘们太坏了!
“张兰,上厕所不?”高南安怼了怼喝得正起兴的张兰。
“我??我才不去!”张兰攥着酒瓶子盯着大鹅,“大鹅,你还行不?不行就别挺着了!”
“行!必须行!”大鹅攥着啤酒瓶子脸红脖子粗的吹着牛逼,紧紧夹着
高南安看着罗雯摊摊手一笑,站起身伸出一只手。
罗雯眨眨眼睛,抿嘴一笑攥住了他的手。
高南安搀着罗雯往洗手间走。
罗雯好像真是喝多了一样,紧紧的挂在他胳膊上,
墙上的大屏幕明灭不定,给他们上酒、拿了高南安消费的那个服务员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就像李智媳妇吴慧大早上看到海雯娜从高南安家里出来的那种笑。
高南安边走边冲着他招招手。
小伙子很有眼色的小跑着过来。
“大哥?有什么需要?”
他微微弯着腰。
“再给我那桌上40个科罗娜。”高南安拿出六百块钱放在他手上,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看他的眼睛,又掏出200块钱塞进他衬衫兜儿里。
“大哥,你放心!放心!交给我了!”服务生心领神会,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高南安手里,然后一脸的谄笑,倒退了两步之后,才转身乐颠颠的跑了。
高南安回过头,看着挂在胳膊上的罗雯,捏着服务生刚塞给他的那个小东西晃了晃,挑挑眉毛,冲着通往洗手间的厕所扬扬下巴。
罗雯的身体贴得更紧了,咬着下嘴唇不停腻腻的笑……
三十多分钟以后,高南安牵着罗雯的手从女洗手间里出来。
“怕吗?”罗雯看着背着手站在过道尽头、门神一般的服务生。
“怕!”高南安一本正经的答道。
“撒谎!我看你一点都不怕!”罗雯小女孩一般撒着娇。
“说老实话,挺刺激的……”高南安舔着嘴唇很不要脸的笑着,“过瘾!”
“我老不老?”罗雯又问。
“不老,”高南安坚定的摇摇头,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服务生,很做作的压低声音说道,“挺败火的……”
“哈,你还是说我老!”罗雯瞪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