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庆年纪大了,这是致命的缺陷,而岑念的计划,完全针对了这个缺陷。
从他们的讨论中不难看出,许庆是主守之人,就因为他年纪大了,就算知道这段时日才是进攻的大好良机,也只想平稳过度这几年,等许时渊接过担子,然后再谈进攻一事。
但每每说到这,岑念就会拿这次刺杀来说事,方法也很巧妙,就是无意间谈到赵氏针对,又说到等赵氏平定边疆之事后,只会做得更加过份,让许庆生出时间不等人的紧迫感。
这也让三人的商讨从固守变成了积极进攻,这是岑念此次计划的目的之一。
至于目的之二,是裴东来猜测的,岑念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先与最可能继承洛河王的许时渊打好关系。
至于会不会让许庆生出警惕,那重要吗?
不重要的,因为许庆就算怀疑岑念,也会更怀疑赵氏,就像岑念所说,赵氏才是收益最大之人,而无论岑念,还是刘北方,都不想洛河王的地盘乱起来。
一但洛河王的地盘乱了,赵氏可就真的能腾出手收拾岑念和刘北方了。
这既是明计,也是针对许庆的毒计,岑念对于人心,把握得太准了。
就算是刘北方,进入商讨环节后也不像之前表现的那般鲁莽,裴东来也不认为,一个真正的莽夫能够在一省称王。
刘北方的表现,只是想让其他人认为他是一个莽夫罢了。
这三人中,一个简单人物都没有。
裴东来对他们接下来的商讨兴致寥寥,干脆闭目歇息。
突然,张书晴拉了拉他的衣袖,脑海中随之出现张书晴的声音。
“你感觉到了吗?”
裴东来也真元传音回话,“嗯。”
其实自上船来,他就有一种被锁定的感觉,但却找不到具体方向,而且这一丝念头也不算太强烈。
“是不是那个先天弓手?”
“应该是,还挺厉害,这么远都能让我们生出警惕。”
会晤快要接近尾声之时,许庆对着身边一名护卫说了几句,随后护卫离开。
等护卫再回来之时,身边已经带上了许时渊。
许庆起身笑道:“岑王,山南王,这是犬子许时渊,今后我洛河家业,会逐渐交给他,借此机会,也让两位留个印象。”
许时渊抱拳,微微躬身,落落大方道:“见过青州王,山南王。”
岑念微微颔首,“闻名不如见面,许公子确实一表人才。”
刘北方大力拍了拍许时渊的肩膀,让他整个人抖了一抖,“小子,不错!但这身体,还得练练。”
一番寒暄,游船很快靠到了岸边,就在岑念几人准备离开之时,许时渊突然小跑几步跟了上来。
“裴宗师,昨日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不知裴宗师晚间可有时间,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招待一番。”
裴东来正准备回话,一旁的岑念却笑道:“去吧,我们还有几日才离开,晚间有祝老陪我便可。”
裴东来看了岑念一眼,转头笑道:“那就劳烦许公子了。”
“裴宗师肯赏脸,已是大好之事,何来劳烦一说。”
“晚些时间,我在聚贤阁摆上一桌,恭候裴宗师大驾!”
回到客栈,岑念单独找到了裴东来,两人坐于屋内。
“东来,今后这洛河王定会是许时渊,借此机会,你可与他结交,这对我们是好事,当然,你也无需讨好他,正常相处即可。”
裴东来点头,“师傅,我知道了,其他还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吗?”
岑念笑着摇头,抬手拍了拍裴东来的肩膀,“没了,对你,我自然是相信的。”
晚些时间,裴东来独自离开客栈,刚走到聚贤阁门口,就有一名小厮迎面而来。
“裴宗师,公子交待我带您上去。”
裴东来颔首,跟着小厮上了三层的一个雅间,推门而入。
屋内,桌上已经坐了三人,主位对面坐着许时渊,而两侧则是两个女人,长相和许时渊都有些相像,但也各有各的特色,一人看着温婉含蓄,一人看着娇艳中带一丝魅惑。
而一旁,昨日那个大喊大叫的小厮跪在地面,脸色苍白,裴东来进来的同时就不停磕头,嘴里低声重复着一句话。
“大人,我错了,原谅我。”
许时渊当即起身,将裴东来迎上主位,“裴宗师,既是答谢之宴,我也没有邀请外人,只是让家中小妹作陪。”
他伸手指向那个温婉一些的女子,“这是家中四妹,许时青。”
又伸手指向另一女子,“家中五妹,许时莲。”
两个女子尽皆起身,微微施礼,“见过裴宗师。”
许时渊一脸平静的指着那名小厮,“这是顶撞你的仆人,就交给裴宗师处理了。”
裴东来眸子微动,跟着颔首抱拳,“两位小姐不必客气。”
又望向那名小厮,“许公子自己的人,便自己处理就行。”
这场晚宴,看来并不仅仅是许时渊所言的感谢。
裴东来也有些佩服这许时渊,岑念还没走,他就敢如此挖墙脚,倒也不是个胆小的人物。
且,许时渊这次连一名先天武者都没带,完全展现了他对于裴东来的信任。
从这些方面来看,也不怪许时渊能够成为许庆的继承之人。
入座,许时渊挥手让人将小厮带下,面无变情的低声说了句“处死”。
接着露出一个笑容招呼着两个女子为裴东来斟酒,言语间丝毫没提招揽一事,倒是对裴东来练武的事迹表达出几分好奇。
“裴宗师,我武道天赋一般,有心练武,但始终难有成就,不过对江湖一事多有向往,特别是像裴宗师如此天才的人物更是惊为天人。”
裴东来笑了笑,稍稍移动身体躲开身边女子为他斟酒而移动过来的身体,“许公子恭维了,我不过一介布衣,若不练武,就没有生存之路,这才费尽心力做这些费力不讨好之事。”
“许公子天纵之资,自不必将精力花费在练武一事上。”
忽然,一旁的许时莲小手攀上裴东来的小臂,面上微微摇头,“裴大哥,你这样说是不对的。”
裴东来默默移开自己的手,“为何?”
许时莲丝毫不觉尴尬,甚至还抿了抿嘴,“我和时青姐也看过三个哥哥练武,武道一途辛苦艰辛,既需要过人的坚持,还要非凡的天赋,但就算两者皆具,也不见得能像裴大哥一般年少成名。”
她说话间毫不掩饰眉目间的崇拜之意,睁大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裴东来,嘴角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旁的许时青只是微微抬头,细长的眸子也有几分赞许,声音带着些微紧张局促,“时青也是如此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