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念望着拱手站在身前的裴东来,挥手屏退下人,片刻后才冷声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傅?”
裴东来无奈道:“师傅,并不是我想,当时我以为就是普通的切磋,没想到……”
岑念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让他坐下后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当时你败了,我该如何自处?”
见裴东来沉默,岑念继续道:“我和你说过,叫你发生冲突之前要告诉我,那样我还能让祝老帮你压阵,何至于伤到如此程度!”
“你是我的徒弟,我也说过答应你和罗琳的切磋,当时发生的事情明显在你的掌控之中,但你却一直没有告诉我。”
“你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傅的存在吗?”
裴东来的心里闪过一丝暖流,但同时也有诸多疑惑。
依岑念对于军中的掌控力度,当时他和罗琳已经发展到了那种程度,摩擦几乎众所周知,岑念怎么可能完全蒙在鼓里?
哪怕只是听到一些传言,以岑念的聪慧程度,都绝对能够窥一班而知全豹。
他之前甚至怀疑过,这就是岑念采取的默认态度,而那几天岑念之所以离开流州府,就是一种“剩下谁,我用谁”的示意。
将疑惑藏在心里,裴东来笑道:“这不是没事嘛,师傅不必过于担心。当时确是我的错,我没想到罗琳就是个疯子,也没有预料到那个时候会发生冲突。”
岑念盯着他良久,最后只是长叹一口气,“罢了,赢了就好,活着就好。”
话落,他的神色凝重起来,“这次就算了,但若是再有下次,你就别叫我师傅了!”
裴东来认真的点头应下。
岑念又问道:“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吧?我让祝老帮你看过,他说你这次恢复以后不仅不会留下隐患,说不定还能有些意外的收获。”
“嗯,已经全都好了,和祝客卿说的也相差不大。”裴东来道。
“那就好。”
岑念笑了笑,“以后你和手底下的军士就转为我的亲卫队,有你在身边,祝老也能放开些手脚。”
裴东来点头,问道:“师傅,我听闻军中最近要有大动作,可是要进攻青州府了?”
“嗯,准备工作差不多了,若是你在晚醒几日,说不定我也离开流州府了。”岑念道。
“那这次进攻青州府,是以何种方式?”
岑念瞟了他一眼,“你平时从不关心军事,怎么突然来了兴趣?”
裴东来笑了笑,也不隐瞒,“我刚才听林岳说了几句,他对师傅这次领兵有些猜测,我就想印证一下,看他是不是确实有些军事上的天赋。”
“你对那两个小子倒是关心。”
岑念也有了一丝兴趣,“你先说说,那小子是如何猜测的?”
裴东来原封不动的和盘托出,岑念听着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
“有些天赋,凭借他知道的信息能想到这一步也算不错。”
岑念认可道,“不过还是太稚嫩了,兵法重点不是法,而是人心,这次进攻青州府,重点就在二字——蚕食。”
“简单来说,就是集中兵力突进,并不是那小子所谓的分兵,这样才能一点一点蚕食掉青州府的力量,最后包围青州府,围而不攻,断绝后勤补给,相比起流州府的血封军来说,青州府天虎军并没有这么好对付。”
“其首领姜翎是个真正的枭雄人物,阴狠狡诈,没有像吴化生如此明显的弱点,天虎军的战力也要比血封军强上一线,若一但分兵,姜翎很容易集中兵力搏一线生机,这样损失很大。”
“而要实施这个计划,首先要有一队实力强、速度快的骑军,能够在战场中快速游走,在正面军队僵持的时候快速去攻破其他城镇或者绕后进攻,这是出其不意,难以防守。”
“其次,要掐断周边可能来援助的其他州府力量,让青州府处于孤立难援的状态,这才能够顺利实施蚕食之策。”
听完的裴东来恍然大悟,他就是觉得林岳所说不对,但又不知何处不对,但岑念一番话快速的点明了重点,至于如何牵制其他州府,想来岑念早就有了计划。
岑念端着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接着道:“你是想让那小子从军?”
裴东来略一沉吟,“倒是有这个想法,不过我并未问过他的意见,最重要的,还是看师傅觉得他是否适合。”
“他若是愿意来,我看在你的面子上自会应允。”
岑念的表情并无多大变化,但话锋一转道:“但是,只能从底层军士做起,就算武力达到了队长之位,也得如此。”
“要想晋升,就凭军功说话,前线都没有经历过的军士,靠着这些猜测,什么都证明不了。”
裴东来点头,“我回去问问他,若是他愿意我再来告诉师傅。”
“嗯。”岑念点头,“祝老那里我和他说过了,你既然突破了先天,就去找祝老聊聊,他会告诉你一些关于先天武者的事情。”
“谢过师傅。”
离开岑念的府邸,裴东来略微思索了一番关于林岳的事,不知为何,岑念虽然把他当作徒弟,但却从未有将林岳和陈二两人当作徒孙的意思。
而关于林岳是否加入军队的事,他决定全都交给林岳自己决定,他的思维总归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师傅也就是师傅而已,自己的命运,要由自己决定。
就算是陈二要选择这样的路线,裴东来都不会拒绝,最多只是问他是否考虑好罢了。
而从普通军士做起,凭着林岳不过二流的身手,说是生死难料也不过分,但只要他自己做了选择,无论是什么结果,都得承受。
思量着,裴东来已经到了客卿居住的宅院外,抬头望向门头,上面什么都没有挂,就像一个普通的宅院。
抬步间,宅院的门忽然打开,里面两人本来有说有笑,但在看见站在门口的裴东来时同时愣住。
也就是片刻间,两人神色诸多变化,惊喜、好奇、畏惧……不一而足,最后匆忙让开道路站到一旁,微微躬身抱拳。
“见过裴将军。”
裴东来微微颔首,扫过两人面容,只觉得面熟,但却根本不认识名字。
“祝客卿可在?”
“裴将军,大客卿在内院,我等并未见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