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脚下,女士。”丹斯搂着女伴肩膀走下台阶,内心感慨不已。
一个过气演员竟有如此魅力,或许自己该抽空去见识一下欧陆真正的繁华了。
昏暗灯光洒在冷清街道上,夜风拂过,飘舞的传单在半空中盘旋打转,显得寂静而凄凉。
夜风吹拂建筑物的外墙发出低沉呼啸,似在述说被岁月遗忘的往事,一切都沉寂下来,仿佛时光停滞也在这一刻。
“目标出来了,动手!”
“等等,他太年轻了,和画像截然不同。”
吉恩赶忙按住托马斯的左手,可他们反常的举动早就引起两位保镖的关注。
“什么人?”
“快撤,他不是商队管事,我们找错人了。”
三人连忙向后跑去,歪嘴比利忽然感觉腰间一松,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
“砰。”
一声炸响让丹斯彻底愣住,滚烫的鲜血浸透了用料讲究的高档礼服,他满怀不舍地靠着身后大理石柱,脑海中快速闪过一张张情人的面孔。
“再见了,朱迪、埃莉诺......”
等等。
重复回忆了好几遍后,他发觉自己的思维没有变得迟钝,睁开眼后依旧是一副熟悉的场景。
既非天堂,也非地狱。
“呼,原来中枪的人不是我。”
随手把早已气绝的女人推开,对方柔美的脖颈被铅弹撕开大口,洁白的晚礼服浸润着鲜血,像是一株刚被采摘的红蔷薇,生命消逝在了最艳丽的时光。
“少爷,您没事吧?”
袭击者早已逃离,两个保镖这才从赫拉克勒斯雕像后方跑出来,满脸关切地询问雇主状况。
“送我回家。”
现在不适合与两人计较,等回去后再慢慢收拾。
在保镖枪口的威胁下,蹲在灌丛里发抖的马夫抑制住恐惧,驾驶马车带人返向宅邸。
......
“刚才那个年轻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
三人此刻方寸大乱,闷头向着来时酒馆跑去,比利摸着空荡荡的腰间,似乎找到了枪支掉落的原因。
“路上被一个不长眼的东西拌了一跤,估计是那时候出的问题。”
“你刚才没射中那个青年,而是击中了旁边女人的脖子。”
吉恩回想起剧院外墙上贴满的画报,“你把那个女主演打死了。二十米外用手枪一击命中,唉,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女主演?这种流动剧团在本地应该没什么势力吧?”
“但愿如此。”
酒馆照常是一副混乱不堪的场景,两个醉鬼的斗殴吸引了绝大部分注意,比利冲到吧台前朝酒保低声说道。
“我要见肯波先生,和任务有关。”
“找地方坐。”
对方从脸上表情猜到了大致情况,没有过多言语,走进角落处一扇小门后消失不见。
“你上次用枪是什么时候?不是闲得无聊在后院射空酒瓶,而是真正与敌人搏杀。”
“五年,不对,应该是八年前。当时我跟着老斯托克芬到象牙海岸进货,和土著谈崩了后干掉两人,之后再没经历过这些事情。”
随着工作重心向管理方面倾斜,歪嘴比利原本的业务水平急剧下跌。当然,假如莫比尔举办一场鞭子竞技大赛,那他绝对是毫无争议的前三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酒保迟迟未归,比利眼神游离不定,不时扫视四周,仿佛寻找着什么。每一阵风声、每一个陌生人进入酒馆,都让他的心脏猛烈抽搐。
内心充斥着紧张与不安,他不停咽下干涩的唾液,颤抖着用手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刚才应该直接跑路。”
“跑去哪里?身上没钱支付船资,荒野上全是喜欢割头皮的蛮子,那些封闭庄园也不会平白无故接纳三个外人。”
“艹。”
胸膛内不安的火焰越发旺盛,比利看着门口两个壮硕的打手,感到自己仿佛是被困在一个黑暗恐怖的境地中,永远无法逃离。
“先生在二楼等你们。”
比利期待地望向对方,想从那副面孔上获取更多消息,但却一无所获,只能无助地走进楼上房间。
被搜走武器后,三人见到了坐在壁炉边烤火的雇主。
“请坐。”
吉恩与托马斯率先抢占餐桌旁的两个座位,把肯波边上的位置让给比利。
“你们刚才弄出了很大动静,坎迪商会派了二十多个枪手在剧院附近搜寻,这可不像干掉一个商会管事能引起的波动。”
“先生,我们按照指示前往附近盯梢,然后跟随那辆马车向剧院赶去,打算今晚就完成任务。结果......”
“请继续。”
肯波温和地询问客人是否加糖,而后让女仆奉上咖啡。
“我以灵魂发誓,当时只是枪支走火,子弹恰好射穿一个女演员的脖子,应该和坎迪商会没有任何联系。”
“旁边那人是不是亚麻色短发,衣着浮夸且毫无品味?”
“是的,先生,比您差远了。”心中隐隐猜到青年的身份,比利双手放在膝盖上,低声回应。
“这真是个大惊喜,本想让你去添把火,你却抱着火药桶往灶台里扔。”
肯波捻着上嘴唇两捋乌黑发亮的胡须,脸上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这次任务是为了搅乱局势,让狄肯在混乱中露出破绽,然后我们再使出致命一击。‘把水搅浑再捕鱼’,这好像是远东地区的俗语。”
“先生,您无需讲述策略,下达指令让我们执行就是了。”比利讪笑两声。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先让人带你们前往隐蔽地方安置,期间工资照发,就当是休假了。”
他朝手下壮汉瞟了一眼,随后在女仆的服侍下向着卧室走去。
“跟我来,巷子外边有辆运货马车。”
壮汉在前边领路,并没有归还武器的意思,一楼看门的两个保安不知何时也跟在后面。
冷风凛冽,吹动着他们的衣摆,让人体会到夜晚的无助和孤独。小巷两侧墙壁阴森而陈旧,显露出岁月的痕迹。六人彼此间沉默寡言,只有脚步和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巷道另一端的马车越来越近,忽然一声大喝在人群中炸响。
“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