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周始一来到鉴察院，牟勇就说王平在等他，说有要事禀告，是关于暗探的。

    ..........

    “院长！”

    周始一进屋，王平起身相迎。

    “不用拘礼，找我是有什么重大进展？”

    周始落座主位，王平并未落座，而是来到了周始面前：

    “离国在都城潜伏的剩余暗探，我已悉数掌握，今日就是来请示院长，是留还是除？”

    周始看了看屋中一旁候命的牟勇，牟勇点头。

    他对王平道：“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王平分析：“利弊来看，若是将这些暗探铲除，便是把阴暗之事搬上了明面，离国必须对此拿出说法，到了那时，离国与大乾通商之地便不止局限于三州之地，还能断掉离国在都城的视野，可谓大利。”

    牟勇听得连连点头，周始并没有说话，示意王平继续。

    “但我个人觉得，这些暗探我们目前并未打草惊蛇，近来中州不太平静，留着或许暂时并无所用，但若有用时，将会成为一把捅向离国的利器。”

    “那就留着！但要保证，这些人在我们的掌控中。”

    周始选择了留下离国那些暗探。

    但他并不是指望这些人能成为利器，而是如今大乾与武朝的和平只是李凌宣的缓兵之计。

    一场大动荡即将来临，这个时候实在不适与离国有破坏平衡之举。

    “还有一个问题，我也有些拿不准.......”

    看王平欲言又止，周始道：“说！”

    “我在调查这些暗探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这些暗探彼此之间并不相识，只受命行事，却有好几家的家中供奉了武神。”

    “武神？”

    牟勇接话：“传说武朝以武立国，首位始皇就是位武道巅峰的武者，被国民奉为武神，或武圣，后来传说经过演变，那位始皇也被神话成了神，民间出现了一些武神庙，也有些人家开始供奉武神，据说是可以辟邪驱灾。”

    “牟监司说得不完全，我是林州人，离武朝近，听到过一些其他说法，在武朝民间，一些子嗣多的人家会将武神请入家中供奉，说是有避孕之奇效，只是这个说法对武朝皇室大为不敬，所以知晓的人并不多。”

    “但不管是辟邪还是辟其他什么，供奉武神只是武朝才有的风俗，并未听说过大乾或者离国有此行为，当然，也可能只是我见识少！”

    周始点了下头：“我明白你的意思，离国暗探却遵循着武朝风俗。”

    “是，只是目前无法确认其中是否有何关联。”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周始摸着下巴嘀咕了几声，一指王平：“离国暗探之事你先放一边，我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从现在开始，你全力调查武朝在都城的暗探。”

    牟勇不解：“武朝在都城潜伏了暗探只是我们根据常理的猜测，并未发现过任何端倪，这突然之间要调查武朝暗探，恐怕无从下手。”

    “我知道很难！”

    周始指着了下牟勇：“今后王平所需资源，鉴察院全力支持，由你来统筹。”

    “下官领命！”

    周始又对王平道：“本来打算等你调查离国暗探一事结束，根据你的表现来为你考量官职，但现在我有了个更好的想法，当然，还得看你自己的意思。”

    “院长直言。”

    “自林州一难，你来到都城，我看到你改变很大，与以前那个公子哥大相径庭，我也有意提拔你在鉴察院担任要职，成为我的左膀右臂，但你的变现实在远超我对你的期望。”

    “我准备任你为监司，享三品待遇，和牟勇一样，但，也不一样，不一样的是他在明，而你只能在暗处，你的任命只是口头，不会有礼部告身和敕谍，甚至有一天需要取舍，你会成为弃子。”

    王平笑了笑：“在明也好，在暗也罢，只要能大乾做点什么，又有怎么关系？我想成为我爹所期望的人，官居几品，名声几何，对我而言，没有丝毫价值。”

    “你有今日转变，我想，王巡抚在天之灵一定会为你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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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

    周始照例，于御书房陪李凌宣批阅奏折。

    说是陪，只是为了好听些，实际上就照例在御书房被李凌宣剥削。

    不是捏肩就是捶背的，更气人的是不时还要捏脚和按头，他如今都贵为院长了，还要干这些下人活，简直毫无人道可言。

    “噗~~~~”

    寂静中，一声沉闷悠然而起，百转千肠，而后一股红薯轮回之味开始弥漫。

    一瞬之间，御书房中寂静得可怕。

    周始断定，肯定李凌宣刚才吃那个红薯起作用了。

    他眼泪都快熏出来了，又不敢捂鼻子，甚是痛苦，嘀咕到：“陛下近几日肠胃不太好啊！”

    “你闻到了什么？”

    李凌宣脸一黑，严肃质问，这一问，嘴中正好吸进一口气，把她自己熏得打了个干呕，连忙拿起奏折当扇子扇了扇。

    看她扇动的轨迹，似乎是有意把味道朝周始这边引导。

    就在周始强忍难耐之际，李凌宣一捏鼻子：“不行了，朕得出去透口气儿！”

    “卑奴扶陛下吧！”

    “不，你就跟这儿待着！”

    李凌宣刚起身，大殿中射进来一束白光。

    紧接着，万里晴空的夜突然一声惊雷，吓得她又缩回了座位。

    “不对！莫非......”

    李凌宣疑惑一声，再次起身，朝御书房外大步而去，鞋子都没穿。

    突来的白光，再加上那声惊雷，周始也很疑惑，赶忙跟了出去。

    来到御书房门口，周始看到了此生见到最震撼的场景。

    只见漫天星空之下，远方出现了一道光柱，直冲苍穹，照亮了半个都城，比那皓月更加璀璨。

    “轰~~”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再一声惊雷震栗大地。

    周始观察了下远方异常的白光，道：“光柱的方向好像是大将军府那边！”

    “不错，正是大将军府，我大乾终于再添一位先天！”

    李凌宣回应，言语中是难有的悸动。

    “这就是先天异像！”

    周始心生向往，开始期待自己何时也有这一天。

    以前他就听说入先天会天降异像，他还以为这只是人们对先天夸大其词的赞誉，没想到还真有异像。

    难怪先天被视为仙人一般，能够引起这般奇观，被神话，一点也不过分。

    “明日你就启程离国皇都！”

    异像开始消散，李凌宣侧目看向周始。

    “现在陛下可否告知大乾底牌为何了吧，卑奴去离国也好有个底线。”

    李凌宣宛然自信一笑：“百万雄师够不够？”

    “大乾何时有了百万雄师？南境边军十五万，西南边军五万，加上各边境要塞也不过二十余万，就算再加各州州军也不到五十万，何况州军不可妄动。”

    “对了，还有林州陛下暗中豢养的五万.......难道？”

    周始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李凌宣回身，往大殿迈足：“三年前，朕借先帝之名，令各州截留三成赋税暗中各养五万兵马，你算一算，够不够百万！”

    三年前就已经谋划到此，自己这个陛下最近之人竟毫无察觉......那时她不过是辅政的长公主啊！

    看着李凌宣的背影，周始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恐惧。

    这个看似艳绝当世的弱女子，到底是一头何般恐怖的巨兽？

    “你回去收拾一下，睡个好觉，启程前去见一趟林相，他会告知你该怎么做！”

    李凌宣回到了大殿之上。

    衣决一扬，岿然坐下。

    此刻，

    周始骤然感到，自己渺小得宛如一粒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