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能有一个毫无利益纠葛的朋友是很令人开心的一件事。
无论男女。
命玄心中流过一阵暖流,对白娴开口的语气也显得十分温和,“成为神的我,还是我吗?”
白娴想说有什么不一样。
她张开嘴却什么话都没能吐出来。
终究是没能做到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命玄身上,白娴菜都没吃两口就带着遗憾离开了。
她走后,女娲开口:“你已经被他影响了。”
“无妨,没有丝毫意外的人生也没有值得感悟之处。”
“老师,这次人生有一人能影响到你,那下次呢?下下次呢?总有一天,你身上的羁绊会越来越多,你不是一个会对这些羁绊无动于衷的人。”
命玄沉默片刻,笑道:“生命中所只为求道,未免太无趣了些。”
“那也该等求道之后。”
女娲想了想,接着道:“白娴与你,本可以避免过多交集,当初你若严词拒绝她来此用餐……说到底还是你的过失。以后她若发生什么事,你能做到袖手旁观吗?不可能!”
命玄盯着女娲,讪笑道:“你什么时候敢顶撞老师了?”
“咱们就事论事,你别拿老师的身份压我。”
……
东胜神洲。
青玉门。
白娴回到仙门之中,只觉得胸闷气短,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
青玉门传承自截教,讲究命运在人的修行理念。
白娴将自己关在闭关房中,就连徒弟敖霜渡劫成仙都没有出来,这一呆便是十年。
十年之后,
闭关的房门轰趴倒塌。
白娴白衣胜雪,手持一柄银白之剑,身上气息更是直逼太乙之境。
即便是跟脚深厚的先天神祇,从金仙到太乙金仙所经历的时间怕是得用万年来作量词。
但白娴花的时间却仅仅二十年。
所谓一朝顿悟便是如此不讲道理。
不过,她现在还不是太乙金仙。
在此之前,她决定先去一个地方,涂山……
涂山之名早已名动洪荒。
白娴却从未来过这里。
当她站在涂山相思树下时,才体悟到为何无数人对这里趋之若鹜。
真乃神迹也。
一旁,负责接待她的涂山红问:“客人,可曾想好开始了?”
“开始吧。”
白娴在涂山红的帮助下进入相思之树后,远在渔村的女娲突然抬起头。
此刻她的面貌正值绝美。
可她的目光却逐渐凝重。
“果然是个麻烦!”
她的身影消散在渔村之中,下一刻便出现在了相思树下。
恢复本体的女娲吓了涂山红一跳,她连忙行礼,“见过女娲娘娘。”
“刚才那人,是为了求缘来的,还是为了问心来的?”
若是求缘,那便证明想要爱情,心中却没有人,可若是问心,那就证明心中有人,只是不确定自己的心。
“回娘娘,是为问心。”
“你下去吧,这里有我。”
女娲接过涂山红的工作,令涂山红有些不知所措。
女娲也不管她,直接进入了为白娴构筑的虚幻空间。
当她看到里面的场景时不由一愣。
白娴的梦中确实有命玄,但里面的命玄不过是一坟头。
没错。
这是命玄去世后的场景。
这还是姻缘界首次出现问心时对方已死的画面。
女娲决定继续看下去。
画面中,白娴每年都会带着酒菜来命玄坟头说话。
无论她是在闭关还是什么,每到当初她来渔村那天,她都会停下手中一切事物前来祭奠。
一边喝酒,一边诉说着闲话。
“你不愿长生没关系,还可以在我心中长生。”
一句话令女娲沉思许久。
再看时,白娴竟在这虚幻空间中就开始渡起太乙金仙之劫来。
感受到她周身道韵,女娲恍然。
金仙入道,太乙小成,大罗大成,圣人圆满……
这白娴,竟然悟了相思之道。
修道者讲究的忘我并非特指忘情,忘我指的是摒弃杂念,杂念有很多,若是在情感中失去自我,情便是杂念。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一剑斩去。
这就是所谓的忘情之道。
少一分杂念,领悟大道的能力就强上一分。
所以忘之道是多数志存高远者的首选。
相思之道恰恰与之相反。
白娴并未斩去情根,反而以此入道,心志一定,情哪里还是杂念,甚至还对她的将来有莫大的加持。
命玄、女娲等人道行深厚可以轻松压制自身感情,所以有情或无情可以随意掌控。
但有情一定比无情更契合生灵。
白娴便是如此。
通常而言,心中无人,拔剑自神。
白娴却是,心中有人,拔剑更神。
这便应了一句话,弱者逃避困难,强者直面困难。
魔道为何可以一日千里。
便是因为魔道直面的困难比起仙道更多。
虽然不易,但也值得。
女娲万万没想到白娴会以这种方式来“留住”命玄。
说她爱上了命玄吧,又能眼睁睁看着命玄死去而不强留,说她不爱吧,却又以命玄为对象入了相思之道。
女娲不由想起一句话:万事万物皆有一线变化。
白娴的做法就是从定中取了变。
这也是截教至理。
若通天教主能看到此时的白娴,怕是得生起爱才之心。
……
白娴问心结束后,就见到女娲站在树前眼色复杂地看着她。
了去心结,本来十分放松的她看到传说中的女娲娘娘不由一怔。
几息之后,她连忙行礼,“晚辈白娴,见过女娲娘娘。”
“伱很不错。”
女娲先是由衷赞扬了她一句,又接着点评道:“缘分不易,单相思更为不易,你能做到如此地步,便证明你乃修道奇才。”
顿了顿,女娲又指出问题,“不过,你心中之人目前并未死去,还有诸多变化可能发生,但在你心中他早已定性,往后若是有了变故,你的道心便极有可能崩塌,该当何解?”
白娴又向女娲行了一礼。
“谢娘娘指点,晚辈心中既已有了决定,无论他将来变作何样,至少在晚辈心中他永远如故。”
“所以你并不在意与他的姻缘?”
女娲双眸微眯,循循善诱道:“若你在意,贫道可为你们牵一根红线。”
白娴笑了笑,道:“多谢娘娘厚爱,晚辈已经想通,曾几何时一直受其寿命影响大为不该,如今看来,无论他长寿与否,情感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至于姻缘,就不必娘娘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