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神州,以器为尊。
想要锻造器,就必须要有矿。
小矿城以北,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群山,这里面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宝藏。
所以小矿城的守备军在北方。
一旦出事,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支援过去。
但仅仅这样是不够的,所以在相隔五十里山路的地方,有这样一座矿山要塞,里面常驻三千人。
相较于小矿城内松散的守备军?
经常和山盗厮杀在一起的这三千人兵马,才是小矿城真正的精锐!
炎炎烈日,山中的黄泥路。
因为常年矿车运输,车轮在道路上留下两条深深的车辙。
头顶是火辣辣的太阳,晋升百夫长的陈大少,脱下了身上厚重的铠甲,金灿灿的黄金大宝剑就这样扔在一旁的荒草上,
可即便脱下了身上的重甲,在这燥热潮湿的天气,浑身依旧汗流不止。
扯着袖口扇着凉风,陈大少瞥了眼旁边看似憨厚,实则圆滑的刚田武:
“有水吗?”
刚田武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看着腰间空荡荡的水壶,双手一摊:
“大少,没了,走了七八里山路,早就喝完了。”
“焯!”
陈清平低声骂了一句,另一边的刚田武眼里则闪过一抹思索:
“大少别急,来的路上,我看到了一片杏子林,要不我去摘点回来解渴?”
眼里闪过一抹亮光,陈大少拍着大腿,兴奋的喊道:
“阿武,还是你靠谱,等奥恩来了,我让他第一个给你锻剑。”
刚田武嘿嘿一笑,十分狗腿子的说道:
“这哪能,第一把肯定是大少您的。”
翻了个白眼,看着刚田武这副滑稽的样子,陈大少不由笑骂道:
“行了,别踏马啰嗦了,赶紧去,大少我都快渴死了。”
平心而论,陈大少不喜欢刚田武。
他认为这人没底线,是个墙头草。
明明实力不俗,可偏偏愿意在自己身边做一个狗腿子,这说明此人太过投机倒把,不适合深交。
但陈清平又不得不承认,刚田武的确有两把刷子。
而另一边的刚田武?
他不是不知道陈大少看不上自己,但他还是愿意跟在陈大少身边,原因很简单。
陈清平为人爽快,做事恩怨分明。
同样是守备军,其他人还是新兵。
但跟着陈大少的刚田武,现在已经成为了十夫长。
虽然有人骂他是狗腿子,但刚田武不在乎。
骂就骂,这些人不过是嫉妒,况且自己的十夫长职务是实打实的。
而看着一路小跑离开的刚田武,大热的天气,陈大少扭头看向不远处,身穿一身厚实的铠甲。
在太阳的暴晒下,如同一颗劲松一样,笔直站在路口的这个人。
陈大少擦着汗,不由开口道:
“喂,薪浊峰,说你呢。”
转过身来,在厚实的头盔下,汗水如小溪一样在脸上流淌。
薪浊峰脸颊晒得通红,但却一丝不苟的问道:
“百夫长,你喊我有何事?”
别说是在太阳底下晒着,就是看薪浊峰现在这副样子,陈大少都嫌热,这让他不由问道:
“别在路口傻站着了,你不热得慌?”
顶着明晃晃的烈日,身穿几十斤铠甲的薪浊峰摇头,义正言辞的说道: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我身为小矿城的十夫长,就必须要做做好表率。”
看着面前身穿重甲的薪浊峰。
再看看自己敞开的衣襟,还有扔在一旁的铠甲。
扭头看着这条空无一人,在烈日的暴晒下,地面都被烤起一缕缕灰尘的黄泥路,以及道路两旁全部耷拉着脑袋的荒草和树木?
陈大少一脸嫌弃:
“你是不是有病,演给谁看,这条路上有人吗?”
薪浊峰摇头,神色不变,反问了陈大少一句:
“百夫长说的不对,这条路上有没有人,和我应该怎么做无关,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话音落下,陈大少张了张嘴,他想要说些什么。
但看着烈日下,如劲松一般挺拔,眼神坚定固执的薪浊峰?
陈大少只能低声咒骂了一句:
“焯,怎么就把你安排过来了。”
而另一边的薪浊峰,明明知道眼前这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但他却丝毫不惧,反而平静的回怼了对方一句:
“我为什么过来,百夫长应该清楚。”
话音落下,陈大少陷入沉默。
他看着眼前的薪浊峰,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乐了一声,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对方:
“也对,说真的,薪浊峰,你难道就一点不恨你爹?”
数日前,陈谓虎和奥恩在酒楼谈完之后,大统领回家又和自己儿子谈了一晚。
具体说了什么不知道。
但说的肯定比跟奥恩说得多,毕竟陈清平才是大统领的亲儿子。
而在比武结束后的第二天,陈大少晋升百夫长,不日便要调到矿区。
想来,这个时候的陈大少也明白,自家老爹这是让他出去躲躲。
毕竟太守兰寿也就两年时间。
只要能躲过,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但让陈大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准备带兵前往矿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麾下的一名十夫长,看起来无比熟悉。
他,就是薪浊峰!
说真的,在此之前陈大少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待问题,却从未想过薪浊峰。
现在换位思考,陈大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薪浊峰的父亲薪伟志,这个老家伙貌似也是一个不次于兰寿这个老东西的狠人!
一年多前,薪浊峰入伍。
这件事情大概率是兰寿这个老不死的手笔,目的应该是以薪浊峰作为突破口,挑拨陈谓虎和薪伟志的关系。
这件事情怎么发展的不知道,但按照正常情况?
薪浊峰夺得这次比武头筹,然后以百夫长的身份出去历练,因为大统领陈谓虎管理一切军事事务。
作为百夫长的薪浊峰死了?
因为是自己的亲儿子,薪伟志必然要向陈谓虎发难。
太守兰寿也好在这个时候坐收渔翁之利,这同时也是之前陈大少的想法。
但在看到薪浊峰的时候?
陈清平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薪伟志这个老家伙,他会不会一开始就打算拿自己儿子当牺牲品。
或者说,早在一年多前,薪浊峰进入守备军的时候,他就在兰寿面前演戏!
即便未来某一天薪浊峰死了,薪伟志也不会因为儿子的死,就去找陈谓虎拼得你死我活。
他的图谋暂且不知,但很有可能和太守两年后的任期结束有关。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薪浊峰会出现在队伍里。
因为陈大少拿下了比武头筹,导致薪伟志之前的计划失败。
薪伟志可以狠下心来,让薪浊峰送死。
但陈谓虎不行,为了避免陈谓虎中了兰寿的阴谋诡计,薪伟志便将自己的儿子拿出来。
如果未来有一天,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
陈谓虎死了儿子,他薪伟志也死了一个儿子,这样就算有人想要挑拨,也挑拨不出什么东西。
所以说薪伟志是一个狠人。
虎毒不食子,但他这个亲生儿子可是说丢就丢!
只是对于陈清平说的这些,薪浊峰摇头。
也不知道他是真不在乎,还是假不在乎,总之就是神色平静的说道:
“他生我养我,我为何要恨他。”
眉头一皱,看着对方平静的目光,陈大少皱着眉头:
“最烦的就是你这种人,分不清楚迂腐,还是装模作样。”
只是看着在烈日下暴晒的薪浊峰,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皱着眉头的陈大少,最终还是解下腰间的水壶扔了出去:
“接着。”
薪浊峰下意识抬手接过,感受着水壶内的液体在手中晃荡,不由愣住:
“水?”
话音落下,陈大少这边则皱着眉头,一脸凶恶的喊道:
“什么水?这里面是毒药,我打算把你毒死,然后挖个坑埋了。”
而看着对方这一副刀子嘴豆腐心的模样?
在片刻的沉默后,薪浊峰拱手,他神情思索着,最终一脸认真的劝诫道:
“百夫长,平日里你若能少几分放浪形骸,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陈大少没理会,抬头瞥了对方一眼,不屑的说了两句:
“呵呵。”
他陈大少怎么做人做事,用得着你薪浊峰管教?
只听说学习不好的向学习好的讨教,没听说过学习好的向学习不好的人讨教。
跟你学?
那岂不是你是百夫长,我是十夫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