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的是哪个频道?”听到格温这么说,雷蒙德顿时紧张了起来,他可不希望这金头发毛躁姑娘把求援电话打到位于华盛顿DC的某个椭圆办公室里去,到时候麻烦大了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我……”格温有些费劲地站起身来,然后把雷蒙德也拉了起来。教授从掩体用一个长点射再次向对方宣告己方的反抗能力。
显然对方打算用火力磨死自己,托尼·斯塔克不可能在家藏太多的弹药和军火,另外被这么多发火箭弹轰炸、重机枪扫射,这栋豪宅已经面目全非,至少塌了小半了。面对战力恐怖的格温小姐,对方认为自己不需要再付出更多的牺牲。
毕竟一发RPG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如果不够就再来一发。
少女还不知道怎样运用这套战衣,就被拉进了自己完全不熟悉的战斗当中。她抬起头来,雷蒙德似乎能通过面具看到少女撇开的眉头和无奈的神情。
看着格温仰头看着自己,摆出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雷蒙德下巴轻轻靠在冲锋枪的枪托上,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无奈和疲惫。
随后他轻触左手手腕上的表,从交互界面调出格温战衣的通讯记录——然后教授的瞳孔微缩,由远而近的巨大的轰鸣声已经预示了格温干的“好事”:
2架多用途战斗机呼啸着从距离地面不到三百英尺的高空飞过,F404-GE400发动机的轰鸣声掩盖了教授大声的吐槽:
“格温!你是怎么把陆空无线电和数据链都接上,而且接到“卡尔·文森”号航母上去的?”
被低空涡扇发动机轰鸣同样震得耳朵嗡嗡响的蜘蛛小姐以无知的面容向自己的教授表达了对此事的完全不知情。
此时教授后悔极了,神盾局和IARPA订购这件战衣时,明确指出战衣的通讯系统应能满足为战术战斗机指示目标并指引打击的需求——后来教授给格温重制战衣的时候,因为种种考虑也没有去掉这个功能。
他万万没想到,格温居然在战斗中真的启用了这個功能,而且真的把海军的战斗机叫到了自己头顶。
枪手们有些呆滞地看着2架海军灰色涂装的战斗机以几乎压着头皮的高度低空通场,然后再远处拉起——第二遍回来的时候,这2架承担空战训练任务、没带什么对地攻击武器的战斗机已经用M61A1火神机炮在地上拉起长长的烟尘。
烟尘一直拉到了那辆带着三脚架大口径机枪的货车上,在格温有些发呆的注视下,机炮将货车从中间撕裂,堆放在集装箱中的弹药殉爆,进一步导致了油罐的殉爆——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高达十几米的蘑菇云从地面升起。
“真粗鲁。”格温·斯黛西锐评了一下美国海军解决问题的方式——在崇尚优雅和精确以及零死亡的蜘蛛小姐看来,用机炮洗地这种方式实在是食人族吃人一类的野蛮行为。
雷蒙德扶着冲锋枪、靠着被子弹撕毁的矮墙坐下身去,长喘了一口气以表达自己的疲惫。
在战斗机的扫射下,枪手们开始四散奔逃——尽管他们承受过一定的军事训练,但面对持枪暴徒的军事训练和需要面对2架全副武装的多用途战斗机可是两码事。
火神机炮掀起的弹雨将粉尘和骨肉一起掀飞起来,雷蒙德不用看都知道接下来的场面有多么血腥,大口径机关炮扫射地面武装人员的场景历来都可以被作为反战电影里的标志性画面。他看着格温紧皱着眉头看着掀起一片烟尘的户外草坪,站起身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的视线。
“嘿。”教授轻声提醒自己的学生,看着她仰头看向自己,柔下声音:“你可以不看的。”
“战争就是这样吗?”格温·斯黛西轻声问自己的老师,教授没听清学生的语气里到底有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格温自己就只是平静地问:“你就是做这些工作的吗?”
雷蒙德一时语滞,美利坚合众国到底不是他的祖国,这个国家发动过无数罪恶的战争,他的几乎每个同事都经历过良心的谴责——即使是他,一开始在帝国州立大学遭到抗议时,也难受过好一段时间。
格温轻轻推开自己面前的教授,雷蒙德还没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少女便拉起蛛丝,从房中飞出,雷蒙德只来得及看到白色的身影没入土黄色的烟尘当中,紧接着一道机炮子弹甩出的死亡链条就将他的视野切断。
雷蒙德想出声提醒,但一来格温在机炮和飞机的轰鸣中不一定能听到自己,二来小辣椒已经快要过来——终是不能让对方抓到自己认识格温这件事的。
毕竟一定程度上来说,促使徐教授敢去做这些事,上了政治的桌进行这场高风险赌局的底牌就是幽灵蜘蛛侠格温·斯黛西。
“那位小姐呢?”珮珀·波兹有些疑惑地问,“就是那位白色的……呃,穿着紧身衣的……”
雷蒙德看着烟尘有些出神,他早已经过了会为了女孩子孤身冲进枪林弹雨的年龄了,现在他的眉宇间只有浓浓的担心。沉默了几秒后,教授方才语气略有些沉重地答道:“她去救人了。”
小辣椒转过头去看着肆虐的战斗机和时不时从烟尘里飞出来的人体残肢,有些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半晌,女人才压住自己的震惊,用只是略带惊讶地口吻向教授问道:“她……为什么要救那些暴徒?”
雷蒙德想回答这可能是格温的“圣母心发作”,也想解释少女自自己的青梅竹马死后就见不得死亡,但最终还是以沉默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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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温·斯黛西现在略有点后悔自己一冲动就冲进了2架战斗机的“kill box”当中,只有身处现代战争最综合最集成的杀伤手段之下,才能体会到现代战争究竟意味着什么。
两架F-18已经连续扫射了三轮,即使飞行员控制住了消耗量,机炮子弹也将要见底——但他们可并不打算善罢甘休,航母指挥官已经反复向他们确认,这个地区没有任何政府执法力量和军队武装力量,那么在这里汇集武装人员和大口径机枪的,就只能是恐怖分子。
正在进行部署适应性训练的“卡尔·文森”号航母距此不远,另外4架携带SDB小直径炸弹的F/A-18E“超级大黄蜂”战斗机已经在路上——对付这种目标,尚且用不着浪费“战斧”巡航导弹这样昂贵的打击武器。
这个国家从上到下,自2001年以来,对恐怖分子都有一种PTSD式的警惕。
火力间隙之间,蜘蛛小姐向四面八方的路灯杆和椰子树射出蛛丝,在空中悄然编织起一张用于她个人快速机动的巨网——然后她将蛛丝轻栓在纤细的脚腕上,倒吊下去,用双手向地面还在蠕动爬行的枪手射出蛛丝。
尽管“圣母心发作”打算救人,可格温到底也不是不设防的蠢货,她用蛛丝抓起每一个枪手时,都会注意让对方的长枪掉在地上,而且会把对方的双手用蛛丝死死捆住。
盘旋中确认战果的飞行员微微向右推杆,看到在纷纷扬扬落下的烟尘中,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女正在其中翩翩起舞,她纤细的双臂上吊着四五个要么被机炮打没了腿、要么打没了胳膊的大汉。
那些肠子吊在外面的格温没敢去用蛛丝抓,根据她有限的外伤处理知识,那样搞可能会真的弄出“肝肠寸断”的效果。
“那是什么,僚机?”长机飞行员把护目罩抬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像是一边跳着芭蕾一边救人一样的格温·斯黛西,紧身衣将少女的人体轮廓勾勒得十分纤细,即使在距离地面一百五十到三百英尺的空中,飞行员也能大致辨认出那是个女性:“她在做什么?”
“不知道,巫师02,我们要进行打击吗?”
“她好像在救人?是敌意目标吗?”
两位飞行员对话间,格温已经将七八个枪手捆好扔到了斯塔克的豪宅里,然后便再次不管不顾地冲进了开阔地带。雷蒙德见状,只是给小辣椒留下一句“你看好托尼”便冲了出去,一个个搜身那些逃过机炮射杀的枪手,顺带给对方做最简单的包扎。
“格温。”他轻声在耳机中说,“你的战衣上的柔性雷达天线阵面侦察到即将赶到的4架战斗机,它们可能携带了炸弹。”
此时少女刚刚将自己从蛛丝上放下来,她走近到一个被机炮打穿了身体的蒙面枪手前,对方已经没有大喊大叫的力气了,只剩下喉咙里大口喘息的“嗬嗬”声。
格温丝毫不顾被炸得血糊糊、黑乎乎的躯体,少女皱着眉头蹲下身来,轻声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那人看到格温,眼睛中透出难以置信,但旋即看向自己的肚子——肚子已经破了,肠子都流了出来,碎肉和鲜血已经将这块草坪染成了红色。
格温忍住呕吐,少女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毫不顾忌地用拈起对方掉在草坪上的肠子,左手略微挑起对方的伤口,试图重新把肠子塞回去。
没一会儿,格温就发现自己把自己弄得浑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