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元瑜心里暗道不妙。
粮店伙计听闻,一时间心虚,下意识的虚张声势,扯着嗓子道:
“你是哪家的少爷啊,何事要验我们铺子的木斛?”
粮店伙计还是有眼力见,只看穿着打扮,就能知道王歌身份不一般。
但“鬼秤”这种阴损事情,哪能给别人验啊?
粮铺伙计说着,就抬手指着粮店牌匾,暗示是不要多管闲事。
王歌表情微妙,有点忍俊不禁的样子。
他也不说自己的身份,只是侧过身,目光看向身后的乔元瑜。
先前是王歌走在前头,乔元瑜走在后头,粮店伙计第一时间只是注意到王歌,直到现在才看到王歌身边的人。
嘶——!
这不是乔县令吗?
粮店伙计思绪一懵,既注意到乔元瑜脸色上的尴尬,还见乔县令亦步亦趋,始终落后半个身位跟在眼前这位青年身后....
嘶——,乔县令居然还要给此人作伴?
这粮店伙计,也擅长察言观色了,只是注意到这些细节,便发觉不对劲了。
这位少爷....不不不,这位公子的地位要比乔县令高!
“啊.....啊...,乔..乔县令,还有...这...这位公子...二位大人....小...小的....”
粮店伙计说话顿时结巴,脸色发白,汗毛竖起,简直像是见鬼了。
“乔县令啊,本公子想验验这木斛,你看可否啊....”王歌语气轻飘飘的问道。
乔元瑜目光闪烁,一时间心念电转。
下一刻,他面色一肃,直接斥责粮店伙计道:
“王公子想验,尔等就验给王公子看,立刻马上。”
乔元瑜语气之激烈,话语之言重。
那几位粮店伙计,一时间如遭雷击,面面相觑,低垂着头,像是几只鹌鹑般不知所措。
他们当然知道,这欺行霸市的行为被逮个正着,是判什么罪。
他们大气不敢吭一声,显得不知所措。
乔元瑜见状眉头一凝,脸色阴沉,很是不满的呵斥:
“怎么,其中还有什么猫腻不成?若是欺瞒隐报,那就罪加一等!”
乔元瑜此刻官威极重,面对几个小伙计,他不像对越王那般恭敬。
危言铁面,几个伙计的心尖像是被大锤狠狠的砸了一下,眼皮一跳,面色煞白,冷汗涔涔。
县令如此审问,在一旁的白家叔嫂也是始料未及,很是错愕。
这乔县令的官服,李螺和白根都是认得,知道这是大官。
但白根对这位大官挺不喜欢的,因为欺负嫂嫂的那个乔修绪就是和这乔县令同出一個家族。
少年白根更在意那个为自己发声的俊公子。
白根是一个哑巴,又不敢惹是生非,只能隐忍,他也想怒斥这几个粮店恶霸缺斤少两,欺压自己。
但他做不到。
此外,白根还特别觉得这位俊公子非常眼熟,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一时间想不起来的那种。
既感激又好奇,白根注意力紧紧盯着那俊公子。
与此同时,周围街上的路人都注意到这里发生事情,本能变成吃瓜群众隔着一段距离观望着。
这里面就包括乔家两位女眷。
她们心下一惊,不知道与自家有关的粮店发生什么事情,似乎让越王不快,叫乔元瑜尴尬恼火。
围观者心绪各不相同,
就在这时候,“噗通”一声,
是那几个粮店伙计直接跪了。
他们带着哭腔的说道:
“是草民有罪,草民有罪,我等几个贪财好敛,便合起伙来,暗改木斛的容量,这...这木斛说是能容五斗,实则能吞七斗,草民几个就是用这法子,私下坑蒙农户,谋私取利,还请县令治罪!”
乔元瑜闻言脸色难堪,似乎怒意上涌,他呵斥道:
“荒唐,实在荒唐,坑蒙拐骗,欺公罔法,这等腌臜事情,除了你们几个还有谁在干?都给我叫出来!”
县令的声音越严厉,几个伙计跪的越深,自磕头道:
“就只有我们几个,我们合计着拿骗来的谷子换作喝花酒的钱,....草民有罪,草民有罪,是草民被猪油蒙了心,做了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几个伙计身体颤颤巍巍,磕头磕的砰砰响,乔县令也像被气的发抖。
但少年白根微微一愣,他突然反应过来,这几个伙计说的不对啊。
这哪是这几个伙计骗他们家谷子换花酒钱?分明是逼着自己嫂嫂屈身给幕后的那个乔修绪!
白根眼睛瞪圆,他张开嘴巴,下意识的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手还连说带比划。
事情不是这样的,这些人还有幕后主使!
可他毕竟是一个哑巴,没法脱口而出把自己想说的话表达出来,外人看不懂他的手语,以为他在手舞足蹈。
白根干着急,可想了想后,他又颓唐下来。
少年也明白,乔修绪是大家族的人,没人想招惹乔家,哪怕是受乔修绪指示的几个粮店伙计,此刻都紧守口风,把罪往自己身上揽,根本不敢把乔家牵扯进来。
白根闭上嘴,放下手,其实能让他带来稻谷以正常价格卖出去,还清嫂嫂的欠款,不要让把柄落在乔修绪手中,他就满足。
其它就不用奢求了。
就白根这么自我安慰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
这目光好似有实质,如同利剑一般,刺入白根身体。
少年猛然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好像都被这道目光看透
少年一个激灵,回过神一看,是那位俊公子。
白根张了张嘴,发出困惑声音。
这时候,乔县令也到了盖棺定论,给这几个粮店伙计定罪了:
“按律法,尔等几个,当以....”
几个粮店伙计虽然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的样子,可实际上他们心里是松了口气,如果按照律法,只是坑蒙拐骗的话,虽然免不了牢狱之灾,但还不至于要了性命。
可要是供出乔修绪,那就得罪了乔家。
而得罪了乔家,还想在湘西这里混得开?
做梦呐!
这几个粮店伙计可精明着呢,只是暗道自己倒霉,撞上这位乔县令都要恭恭敬敬的“贵公子”。
隔着一段的乔家两位女眷也松了口气,暗道这意外之事,算是能有惊无险的落下。
似乎所有都得到自己能满意的结果时候,王歌开口了:
“诶,乔县令也别急的盖棺定论嘛,我还想问问这几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
乔县令先是语塞,随即后退半步,请示越王道:
“那便请公子定夺。”
乔元瑜很是果断,但他却暗暗用眼神示意粮店的几个伙计,可千万不能说不该说的话。
伙计们心领神会,孰轻孰重自然拎起的清楚,已经打定决心绝不牵扯乔家。
就在这种情形下,王歌开口:
“我问你们几个啊,暗改木斛,坑骗农户,就是你们几个所为对吗?”
几个伙计闻言,按照原本打算,当然是要直接应下来。
可就在他们正要开口的时候,一股极大的压力,没由来的出现他们心头!
好像身上突然多出一座山,压得喘息粗重,直不起腰,人心惶惶。
又好像眼前多出一轮太阳,烈日灼心,显现一切鬼蜮伎俩,叫污浊阴暗无从藏匿。
眼前之人所言一字一句,仿若雷鸣轰隆,震人心魄。
粮店伙计头脑空白,原本打算隐瞒的话,是再也说不出口,只觉得自己若是敢有任何欺瞒,便会受到天大的责罚!
“把前因后果说给我听听。”王歌语气平淡的问道。
他脸上无悲无喜,越王的气运之力,随着他心意,用于镇压眼前几个偷奸耍滑的之人心智。
气运之力就是这般强力霸道,既可以强化鼓舞友方,让他们能抵御邪祟入侵心智。
也可以用作镇压,击穿他人心智,带来恐惧震慑效果,强制要求心智薄弱的人,服从命令。
在气运加持下,王歌简单的话语化作晴天霹雳般效果,在粮店伙计耳边炸开,荡涤人心中的阴晦。
粮店伙计根本不敢在这般威严面前隐藏任何私密,只求宽恕和解脱,进而直言道:
“是是....是乔大爷,乔修绪大爷!是乔大爷叫我们这些兄弟刁难白家的哑巴和白家寡妇,是乔大爷要把白家寡妇收入囊中,以供玩乐....”
把心中的私密说出来后,粮店伙计便趴在地上,仿若脱水的鱼儿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气。
乔县令是他们湘西父母官没错,但父母之上,还有天威。
凡人对抗不了天威,但可以忤逆父母不是?
王歌收回自己气运压制,心感满意,暗道一句:
“都什么年代了,还在搞传统取证?”
取证多麻烦,而且再怎么铁证如山也可有能被颠倒黑白。
那还不如当事人坦白从宽不是?
这就是王歌的打算。
获得粮店伙计的坦白后,
王歌眉头微皱,扭过头,冷脸看向乔县令,语气不善道:
“乔县令啊,这乔修绪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