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啊！”

    难民们扶老携幼，跌跌撞撞地逃离洛阳，即便磕得头破血流，累得口吐白沫，也不敢停歇。

    就仿佛……身后有老虎在追似的。

    不对，真有老虎！

    看着咆哮而至的一头虎妖，云无心一拳轰出，隔空将其击碎成一滩肉泥。

    “感谢仙师！”

    “谢仙师大恩！”

    众人纷纷拜谢，原地磕起了头。

    “大家无需多礼，快……”

    云无心口中的“请起”二字还未说出，便愕然看见难民们着急忙慌地起身，再度开始了逃亡之旅。

    有一名头上裹着纱布的老者经过他身边时，好心提醒道：

    “仙师，您也快逃吧！城中现在到处是虎妖和伥鬼，比这只大的……”他指着云无心刚杀死的那头两丈长的虎妖，“还有很多……”

    说罢，老者带着自家孙儿匆匆离去，云无心则是呆立良久，双拳紧握。

    “哥哥……”

    黛玉担忧的眼神紧紧注视着他。

    “没事的……”云无心摇了摇头，强笑了笑，“我们走吧……”

    在他火眼金睛扫视下，分明看到城门口守着两头妖丹期的虎妖，更多的小虎妖正将百姓们往城中驱赶。

    刚逃出来的这一波，便是最后的一支难民队伍了。

    对于城中上百万的百姓，云无心用脚想都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命运等着他们。

    但是……

    “走吧，我们走吧，林妹妹……”

    云无心驱散脑中满脸失望之色的历代人皇虚影，牵着林妹妹的手往东边走去。

    行了不到数里地，前方出现一座破庙，不少百姓跪在门口，纷纷磕头如捣蒜。

    云无心走近一看，只见他们正对着庙中哀求道：

    “大师！求您了！发发慈悲吧！”

    “救救我的家人吧！”

    “我妹妹还在城中，求您救救她吧！”

    ……

    “阿弥陀佛！”破庙之中，一名面容祥和的僧人高宣了一声佛号，头顶隐隐绽着金光，“一啄一饮，皆有定数，他们命中该有此劫！”

    说着，他看向人群后头的云无心，点了点头，遥声道：

    “施主的选择是对的。”

    云无心紧盯着三藏，发白的嘴唇蠕动片刻后，默然离去。

    ……

    二人一路跋涉，继续往东，来到洛河边。

    此处浓郁的血腥气如一层膜一般附着在鼻腔中，挥之不去。

    往日清澈的河水此刻完全被鲜血染红，原本用来度量水深的石碑已被高涨的血水彻底淹没。

    河中，不时飘来肉渣碎屑，几乎将河口堵死。

    注视着一个婴孩空洞无神的双目，云无心低下了头。

    “林妹妹，对不起，我……”

    话一出口，就再无下文，只听得扑通一声，云无心跪倒在地。

    黛玉轻轻捧起云无心的脸颊，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抽泣得像个孩子一般。

    “去吧，”黛玉目光柔和，伸手搂住云无心的脖子，在他冰凉的唇上轻轻吻了一口，双眸闪亮，“我的意中人是一名盖世英雄……”

    “如果……一去不复返呢？”云无心哽咽道。

    “那我便陪你一起……”

    ……

    不多时，三藏看着去而复返的云无心，皱起了眉头。

    “施主要去哪里？”

    “去洛阳。”

    云无心顶着小草，面无表情绕过了他。

    三藏见此，连忙跟了上去，拦在他身前。

    “还记得我给你的箴言吗？”

    “不记得。”

    三藏呼吸一滞，摇了摇头，一脸慈悲道：

    “你这是何苦呢？”

    云无心看都没看他一眼，一语不发，再度饶了过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三藏高声道：

    “即便对方两个元婴，你也要去吗？”

    “要去。”云无心头也不回道。

    “即便没有人记得你的好，被人污蔑，被人嘲笑，你也要去吗？”

    “要去。”

    “即便身死道消，你也要去吗？”

    云无心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闭上你的臭嘴！”

    ……

    云无心走到城墙边上，化作一座石雕蹲了下来，一动不动。

    天色逐渐暗淡，黑夜降临，随着城中不断响起的惨叫声，月光仿佛都被染成了血色。

    惨淡的一晚结束后，人们绝望地发现，地狱才刚刚开始。

    第一天，城中尚有人口百万，第二天，已不足八十万，第三天……

    ……

    “哥哥，我们会被吃掉吗？”

    小女孩天真无邪的声音响起，口舌稚嫩，全然不知道被吃掉意味着什么。

    被逼到城墙上的一对兄妹，步步退向墙边。

    在他们对面，一头三丈长的虎妖缓缓逼近，眼中满是猫抓老鼠般的残忍，它打了个饱嗝，浓郁的腥味令人直欲作呕。

    这些天下来，它们已经饱得不能再饱了。

    此刻杀人的目的，仅仅是为了看人类死前痛苦挣扎的样子。

    “不会的！我们不会被吃掉的！”瘦弱的少年将女孩紧紧抱在怀中，浑身瑟瑟发抖道。

    他看了看深渊一般的城墙，脸色煞白，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却还是闭上双眼，往墙外迈出了脚步，就在这时，小女孩突然手指下方，好奇道：

    “那是什么？”

    ……

    城墙下的某个角落里，突然亮起了一对布满血丝的赤金色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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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风云漫卷，满带杀意的磅礴气势逆冲直上！

    ……

    “将军，外头有個人类杀了我们数十个兄弟，已经被我们挑断了手筋脚筋，绑起来了！”

    “什么？”

    皇宫之中，一座白骨堆成的小山上，一名虎头人身的高大男子猛然坐了起来。

    “他姓甚名谁？什么实力？”

    “叫云无心，是个金丹修士。”

    回想片刻，应该没有什么姓云的大佬，寅将军松了口气，摆了摆手道：

    “宰了，我待会儿要吃他。”

    下头的虎妖听令，正要离去，却突然有一声暴怒的喝声传来：

    “你说……他叫云无心！？”

    看着瞬间贴在自己脸上，面色无比狰狞的张角，虎妖被吓了一跳，退后两步，委屈道：

    “是……是的……”

    下一刻，音爆响起，张角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寅将军错愕了片刻，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

    看着一堆虎尸中被五花大绑，遍体鳞伤的云无心，张角眼中泛起根根血丝，嘴角却裂了开来，无声地大笑着。

    “云无心，这次没有王八来救你了吧？我要一口一口地吃掉你，每咬一口，便抹一层盐，用烙铁烫熟，吃到晚上，给你喂生灵丹，一夜便长好了，第二天接着吃……”

    他详细地叙述着自己的计划，希望看到云无心崩溃的表情，但事与愿违……

    “原来伱也是个美食家！”

    云无心吐出一口血水，面带微笑，赞许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吗？上次我把一个叫张梁的玩意儿撞碎的时候，他的脑花落了一块到我口中……”

    说着，他回味似地咂了咂嘴：

    “没有任何褶皱，那滋味，比最上等的猪脑花还要滑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