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张让等人一边跟何进商议着计划的细节,一边不住往外打量,内心逐渐急躁起来。
这该死的蹇硕,怎么还没有发来信号?
区区王子腾其实根本没被十常侍放在眼中,他们与何进商议除掉贾元春是假,发动宫变,杀死何进是真。
按照当日约定好的计划,此刻蹇硕应该已经带着西园军入宫,包围长秋宫了!
只等他发出信号,几人便杀死何进,软禁何皇后,攻入大明宫,诛杀董太后及二皇子,并扶刘辩上位,届时木已成舟,相信何苗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诸位为何频频侧目?”
何进疑惑道,他只感觉周身有点儿冷,浑然没有意识到潜在的危险。
“呵呵,”十常侍相视一笑,抹了抹汗,“我们觉得计划还有些不妥,应当再加完善!”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未时转眼就过去了,申时来了又走。
何进打了个哈欠,看着写了几页纸的计划,摇了摇头。
往日里怎么没有发现这几人这么爱较真?他行军打仗都没这么累过。
“应当可以了吧?”
何进有些不耐道,说着就要起身。
“大将军再等等!”赵忠连忙拉住了何进的衣服下摆。
“我说够了就够了!”
何进皱了皱眉,甩开了赵忠,这几人是分不清大小王了吗?
眼看何进带着何皇后离去,几人相顾无言。
“砰!”
本就跟蹇硕不对付的张让将杯子狠狠摔在地上。
“走!找蹇硕算账去!”
……
蹇硕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十常侍,一下紧张起来,唤过手下几名将校挡在了营帐前。
“蹇硕,你什么意思?”
“快滚出来!”
“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劈头盖脸遭了一顿骂,蹇硕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诸位,我蹇硕有什么对不住你们的地方?”
“你还有脸说?”张让差点跳了起来,“你答应我们的事呢?你个混蛋!”
“老毕登,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们事情了?”
蹇硕也是被骂出了火气,忍不住回敬道。
见他翻脸不认账,张让彻底毛了,怒声道:“你敢耍我们?我这儿还有你写的……唔唔唔!”
后面的话却是被赵忠捂了回去。
他指了指周围的将校,示意张让别乱说,随后,深深地看了蹇硕一眼:
“你真的不认?”
“我认你老娘!”
“好!别怪我们翻脸无情!”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蹇硕郁闷极了,这几人是得了失心疯不曾?
原本还打算跟他们合作的,如今看来,却是断无可能了!
……
深夜,元春独坐在凤床上,身着华丽的贵妃大妆,一身珠光宝气,却也难掩她出尘的气质,反倒更添几分尊荣华贵,凛然不可侵犯。
若是有爱好这一口的人在场,只怕瞬间便要化身为狼!
可惜的是,如此良辰美景,却无人享用。
“小……贵妃娘娘,大明宫刚传来消息,今天陛下不过来了。”
抱琴走上前,便要服侍元春洗漱。
元春叹了口气,任由其施为。
今天已是册封典礼后的第三天,除了在大典上,隔着帘子看了一眼外,元春再也没见过皇帝的面。
对于这个结果,她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站在个人立场上,她无疑是乐见其成的,最好一辈子也别见面。
但站在家族的角度上……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阵惶恐,莫非这是要对贾家下手的信号?
下意识地,她握紧了挂在胸前,被视为救生符的三個锦囊,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嘈杂的喊声:
“走水啦!”
……
通红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几乎是一瞬间,整个凤藻宫就被火海笼罩,赤红的火舌吞吐,从每一个房间蔓延而出,汇聚在中央大殿之上,宛如一朵灭世的红莲!
“天师!”董太后看着远处末日般的景象,惊呼出声,“是凤藻宫,伱快去救一救贾贵妃!”
“不可,”郭京头也不抬道,“只怕是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不会的天师,有大阵保护,没有人害得了我们!”
面对太后的苦苦哀求,郭京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
他再也不会听这个蠢娘们儿的话了。
更何况,他的职责又不在此,因为那一夜的错误,能偶尔照顾照顾太后已是仁至义尽,一个妃嫔而已,关他什么事儿?
这般想着,他盯着桌上光芒暗淡的玉玺,下定决心,再也不会让它脱离自己的视线!
眼见郭京无动于衷,董太后咬了咬牙,叫上了董重,领着东御林军,匆匆赶往了火场。
……
一桶一桶的水被运往火场,浇在火焰上,但却宛如杯水车薪,起不了丝毫作用。
一名金丹期的御林军将校带着熊熊大火从火中冲了出来,几名宫人连忙上前,为其灭火,只见他浑身黢黑,身上的金甲几乎被融化,头发胡须更是一根都不剩!
“娘娘!”将校单膝跪地,口中喷出一口黑烟,“这火不是凡火,里面似夹杂着火精,末将进不去!”
“什么?”董太后闻言大骇,“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根横梁被烧断,主殿顿时塌了半边,数十丈长的火舌喷吐而出,滚烫的空气霎时扑面而来,燎卷了她一缕发丝。
“保护娘娘!”董重扶起姐姐就往远处跑去,刚跑了没多远,整个主殿就在轰然巨响中垮塌而下,滚滚烟尘席卷四方。
见此一幕,董太后脸色霎时灰白,无力地垂坐在地上,如丧考批。
怎么办?刚嫁入皇家就横遭惨死,估计连个全尸都留不住,王子腾会怎么想?贾家会怎么想?
“娘娘,不可忧伤过度!”
董重低头劝慰道,却只见董太后眼中满是恨意,嘴里不停念叨什么。
“娘娘,您没事儿吧?”董重忧心道。
“去吧董卓和王允给我找来!”
……
这把火一直烧到天亮,整个宏伟壮阔的凤藻宫都被烧成了一片白地,只余几面黑黢黢的残垣断壁。
原本随处可见的金银器皿尽数化作液体,泄入地面,又凝固成一张张银饼,混杂着尚未完全化成灰的宫人骨骸,构成了一副地狱绘卷。
数百御林军在其中检索着,寻找不可能存在的生还者。
“第五十六个,”一名甲士拾起半个焦黑的盆骨,向长官汇报道,“是名女子。”
闻言,一名金甲将校带着太医走了过来,后者接过后仔细端详片刻,口中喃喃道:
“年约二十,未育,身材得当,荣养富贵,未做过体力活……”
半晌,他抬起头,紧张道:“很有可能就是这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