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儿,昨日赐你牌子,可不是让你大早上来烦姥姥的。”
别苑里。
奎老瞧着站在那里规规矩矩的徐落,阴测测的冷笑道:“你最好有什么要紧事儿,不然把你喂给食人藤,你刚才不是很喜欢喂吗?还有,你个小崽儿到底知道不知道食人藤三个字怎么写?你拿个小鸡杂儿在那里糊弄鸟儿呢。”
“……”
徐落确实想试试食人藤到底会不会吃人,只不过手头没什么人可喂,只能拿一只烧鸡试试。
别说。
那玩意儿还真吃。
没有多想,开口说道:“如若没有要紧事儿,弟子也不会清早过来,是这样的,昨天回去之后,弟子检查储物袋的时候发现了此物。”
说着话,徐落掌心出现一枚璞玉。
璞玉巴掌大小,通体血红,表面柔滑,其上布满一道道青色纹路,纹路看上去如同烙印般印在璞玉上。
“这……这……青纹印记!”
望着徐落手中的青纹印记,奎老震惊不已,纵然端坐在凉亭里正在饮茶的大河姥姥,亦是神情一怔,双眼之中闪烁着惊奇。
奎老走过去,将徐落手里的青纹印记拿过来,连忙交给大河姥姥:“姥姥,这可是青纹印记?”
大河姥姥仔细盯着青纹印记,重重的点点头。
“好一个小崽子儿!你可真是让老夫大吃一惊啊!”
奎老望着此间的徐落,越看越觉得这小家伙有些不可思议。
“你抢来的?”大河姥姥沉声询问。
“不能算抢,只能算捡了个漏,血泉里面喷出的青纹印记,在第一时间都被其他人抢走了,弟子修为浅薄,不敢冒然深入,更不敢随意出手抢夺,只能在边儿上蹲守,找机会瞧见有人法力枯竭,偶尔上去捅那么两下子,顺手捡点袋子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弟子的运气不错,捡了几個袋子。”
这些话,他不指望能糊弄住大河姥姥,他甚至知道十有八九瞒不过大河姥姥。
但还是这么说。
至于大河姥姥信不信,不好意思,那是她的事情。
做人要谦虚,至少在大河姥姥这种狠人面前,必须得谦虚,只有谦虚,才能进可攻,退可守,偶尔还能浑水摸个鱼。
若是实话实话,明面上表现的太过强悍,确实能更快得到大河姥姥的提携,但也只会死的更快,毕竟,大河姥姥旁边还有一位奎老,以及四位门人。
徐落老老实实说着:“昨夜回去之后,弟子检查袋子的时候,在里面发现一枚青纹印记,不敢怠慢,所以,大早上赶紧过来。”
这……
蹲点儿?
补刀?
捡袋子?
奎老眨了眨眼睛,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回过味儿来,尤其是徐落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庞,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番话,更是让他有种特别混乱的感觉。
不是!
让你小子进去抢印令的,你怎么干起蹲点补刀杀人越货的勾当了?
而且……还他娘的蹲到一枚青纹印令?
这小子的运气也忒好了吧?
“你可知将这枚青纹印令交给我意味着什么?”
大河姥姥的声音传来,徐落回应道:“弟子不知,弟子只知先前奎老说过,若是发现青纹印令,即使杀光所有人也务必抢回来,想来……青纹印记对姥姥一定很重要。”
“伱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嗯?
徐落不明所以。
“你将青纹印令交给我,这枚印令便不再属于你,同时,也不属于我,而是属于夫人,血纹印令,你可以留着,但是青纹印令,必须交给夫人。”
徐落并没有多少意外。
先前老秃子就曾说过,青纹印令对白骨夫人很重要,甚至可能只有白骨夫人才知道炼化青纹印令的法门,像这种印令,白骨夫人十有八九会交给自己信任的门人。
“这枚青纹印令,我会为你争取一个名额,但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因为夫人门下人才济济,而我也不过是夫人座下的众多门人之一而已。”
“弟子明白。”
“你能抢到一枚青纹印令,我很意外,也很欣慰,需要什么奖赏?资粮?还是法器?”
这个嘛。
徐落低头沉吟。
资粮他不缺。
法器的话,手头已经有二十四杆阵旗,暂时也不需要,倒是极品法衣缺少那么一件儿,这玩意儿很重要,可以保命,昨日在黑潭里与胖子厮杀的时候,一爪子下去,非但没有抓破胖子的法衣,还被法衣上的禁制反震的双手发麻。
“你无需客气,我说过,我的门人所有一切都需要自己争取,论功行赏。”
“弟子想要一件法衣。”
“仅此?”
“仅此!”
“好!”大河姥姥挥手间,一件冒着凶煞烟雾的黑袍落在徐落手里:“这件法衣是乃黑煞老爷耗尽一辈子心血祭炼而成,其上护体法纹,还有凶煞禁制,炼化起来极其困难,以你的修为暂时温养便可,莫要轻易炼化,否则容易遭到反噬,待你日后踏入法身境界,再祭炼。”
“弟子拜谢姥姥!”
看见这件黑袍,旁边的奎老神情微微一变,就连嘴角的肌肉都禁不住抽搐两下。
这可是黑煞老爷祭炼了一辈子的凶煞法衣,催动法力之后,会形成一道极其强大的护体法罡。
是的。
法罡。
入品的法衣,最多不过九层护体法光,但也仅仅是护体发光而已。
唯有护体法罡,才能称得上法衣中的瑰宝。
莫说化气修士,即使法身境界也很难撼动。
最可怕的是,这件法衣,其上刻有八十一道凶煞禁制,禁制一旦触发,爆发出来的凶煞大威,极其可怕。
昔年,黑煞老爷凭借这件凶煞法衣,直接震杀三位法身修士,可想而知,八十一道凶煞禁制该是何等恐怖。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奎老知道的一清二楚,执法堂的裘老执事,还有老槐岭众多威名在外的老爷,包括白骨夫人座下的老瞎子,每一位都开出天价,哪怕拿出至宝交换,大河姥姥都没有同意。
奎老万万没想到,大河姥姥竟然会将这件凶煞法衣就这么随手扔给徐落。
就算这小子捡来一枚青纹印令,也……没必要赏他这么一件珍贵的法衣吧?黑煞老爷修炼两三百年,几乎把所有心血都耗在这件法衣上啊。
若是大河姥姥没有私心,奎老是不信的。
先是六面包含诸多往事的血煞阵旗,现在又是凶煞法衣,这小子……真是赢麻了。
难道……姥姥真的看上这小子了不成?
不能吧?
这小子虽然长得细皮嫩肉,也还有几分俊秀,捯饬捯饬的话,应该也能看的过去。
可……这小子有点太嫩了啊。
而且……
姥姥好像说过……她不喜欢男人,尤其是那种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儿,更是最讨厌。
怎么偏偏对这小崽子这般好?
咯噔一下。
奎老想起刚才姥姥提到争取名额的事情,像是多少猜出姥姥的用意。
凉亭里。
大河姥姥闭着眼,一只大手把玩着青纹印令,微微蹙着眉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姥姥,夫人那里的名额,怕是有限……她老人家应该也早已挑好青纹印令的人选,您……能争取来一个名额吗?”
“只能试试。”大河姥姥摇摇头:”不过,希望很渺茫。”
“老夫认为此事应该三思后行,若是争取名额的话,夫人那边恐怕会对您有所戒心。”
“无妨。”
睁开眼,大河姥姥盯着手里的青纹印令,问道:“你说……他是如何抢到这枚青纹印令的。”
“小崽子儿刚才不是说蹲点补刀捡漏吗?”
“捡漏?”大河姥姥冷哼一声,凝视着奎老:“你下去给我捡一个试试。”
奎老老脸一红,撇撇嘴。
“昨日三十多位老爷的门人,死了两百多人,其中不乏化气八层、乃至九层的修士,他们大部分应该都是争抢青纹印令被人杀死的。”
“姥姥的意思,这小崽子的青纹印令是硬生生抢来的?不能吧,他只有化气七层的修为,而且,老夫特意探查过,他并没有隐藏修为,即使有姥姥您赐的六面血煞阵旗,怕也不是那些人的对手,这小子才修炼几年?那些老门人,每一个可都是在老槐岭魂了几十年的油子。”
大河姥姥说道:“他那张脸长得太具有欺骗性,而且,藏的很深,你以后小心些。”
“?????”
奎老神情一怔,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小心些?不至于吧?姥姥在开玩笑吧?
“我没有开玩笑,你以后离他远点。”
大河姥姥转身离去,声音传来:“你现在闭上眼,认真想一下,他给你什么印象。”
什么印象?
奎老闭上眼,脑海之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张脸。
一张人畜无害的面庞,一双无辜明亮的眼睛,还有一抹青涩淳朴的笑意。
猛地。
奎老使劲儿甩了甩脑袋,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犯了一个极其致命的错误。
他也是在老槐岭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从未,也不敢小看任何人,更不敢以貌取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落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太过具有欺骗性。
以至于奎老面对徐落,下意识的将他当做一个初来乍到,涉世未深的菜鸟。
“这小崽子儿不仅是个狠人儿,更是一个披着羊皮,笑着种老槐树的主儿啊,姥姥说的对,以后我得离这小子远点儿,别他娘的一不小心着了道儿,被这小子种上老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