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县城还是先找陈有明。

    他在县里，说不定有治安上的熟人，就算不熟，也可以打个招呼，让两人不用因为复杂程序耽搁太长时间。

    治安上那边的人挺高兴，毕竟是来送功劳的，四个抢劫犯，还有枪支，就算不是本地的也没事，反正现在人在这里关着。

    对陈有亮两人也挺客气的，本地人出去做生意，遇到事儿能自己解决，还把犯罪分子给抓捕回来，虽然咱不提倡普通百姓冒险，但还是要表扬一下的。

    不过就算如此，程序走下来，也到了天黑。

    陈有明一家子都在外边等着呢，看到俩人出来就匆匆上来：“我在家门口饭店订了饭，等下回去让他们送家去，回去了再说。”

    饭菜摆上，陈有明还拿出了一瓶酒，算是压惊酒。

    主要都是陈有亮在说，其实也没啥好说的，但是说一说能缓解一下情绪，怎么说也算挺惊险的事儿，事后想想都难免后怕。

    等陈有亮说的差不多，陈有明端着酒杯：“喝两口缓缓，人没事就好。不行明天歇一下，钱啥时候挣都行，人最重要。”

    陈有亮反对：“没事，过去了。不能耽误做生意，睡一觉就好了！”

    江大梅也在一旁拉着燕长青问长问短的。

    但是说到最后，四人对保密这件事的看法相当统一：“这事儿可别往外说了，特别是家里那边，事儿都过去了……”

    喝到差不多的时候，陈有亮打起精神，故作得意：“说起来也赚了，平白捡了一杆枪，还有俩自行车，治安处那边都没提……”

    陈有明笑笑解释道：“你们这是办了好事，他们想奖励一下又拿不出东西，只能这么办，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儿。”

    原来不是不问，是故意不问的，讲法也讲人情啊！

    陈有亮吧唧一下嘴：“可惜那几个不是骑摩托车来的，最好是进口的……”

    燕长青都没忍住，这人真是想摩托车想疯了：“都骑进口摩托车了，谁还来抢咱们这点东西……”

    顿时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连陈有亮自己都笑。

    现在摩托车还没那么普及呢，不少摩托车都是纯进口货，去年京城的月平均工资还不到二百块，两年工资才能买一辆便宜的国产摩托车。

    至于进口的，那价格都是过万的，一般人都不敢去问。

    前几天他们还在商量，三千多块钱买不买县城那套带院的房子，骑一辆进口摩托车，等于骑几套那样的房子，去路上抢东西？能抢来根排气管的钱吗？

    得是脑子进水进到啥程度，才能干出来？

    说说笑笑，再喝点酒，陈有亮总算彻底放松下来。

    一夜好睡！

    ……

    第二天拉上江大梅和几个棉花厂能说会道的女工，直接出发去市里。

    西阳市内有且只有一個服装市场，零售也批发。

    陈有亮负责看车，燕长青则是跟着几个女工进去，主要负责当保镖。

    货可以出问题，钱的问题好解决，无非出问题了再去赚。但是把人带出来了，可得一根头发丝都不少的带回去，不然问题就大了。

    主要是对市场大门口也比较放心，服装市场人流量大的地方，不远就有治安岗的。

    这次江大梅遇到了难题，市场里的人压价很厉害。

    女工们在县里的时候，知道她们是大厂里的人，别的人都会让着她们点。可是出来就不行了，人家谈生意就是谈生意，可不因为你是县里一家厂子的女工就优待你们。

    看着几个女工和人家店老板唇枪舌剑战斗着，燕长青看着有点庆幸，突然觉得找江大梅太对了，换了他上去，估计没一会儿就得被那个小嘴和机关枪似的老板娘说晕了。

    江大梅在第一家店因为价格最后没谈成之后，毫不气馁，她望着整个服装市场信心十足：“小青你别急，我就不信没人愿意出个高价来，只要有一家愿意要，别的家肯定也得要。这次咱们换个男老板去谈。”

    一开始找女老板，还以为都是女人好说话呢，结果同性相排斥，出师不利。

    那就换男老板，实在不行再说，市场里面具体多少家不知道，反正这么多家，总能找到一家愿意要货的。

    不过，婶子你能不能不叫我小青，总觉得有点奇怪。

    ……

    第二家的男老板还不行，换第三家。

    其实燕长青都想同意了，哪怕比二十低一两块的价格，他都能接受，反正进价又低了不是。

    但是江大梅就不同意，咬死了二十五，再低坚决不卖。

    市场门口的服装店不好说，那就进里面去里面点的店。

    结果还没进去，突然几个女人找了上来：“大妹子，你们穿的这种裤子，在哪家店里买的？”

    江大梅本来就战意十足，听到有人问更来了精神：“我们是厂家来的，过来找市场的，你们想要买吗？我们带的有货，就在市场门口那里。”

    领头的大姨有些意动，还有些担心：“这裤子贵吗？”

    江大梅心中一动：“不贵不贵，我们在大城市都卖三十，给你们算二十八，要不？要了咱们去车那儿，你们选几条？”

    大姨还没开口，身后的年轻点的女人就催促道：“姐，要不去看看？”

    江大梅笑着邀请：“来吧来吧，看看又不花钱，你们真想要的话，按照我们出厂价再给你们便宜一块钱。

    一帮女人说说笑笑的就来到了市场大门口的一处空地上。

    陈有亮还以为来的都是店老板，瞬间精神抖擞：“她们这是都要多少货的？”

    “人家是看见我们穿想来问问的，大哥你先给拿几件下来看看。”江大梅赶紧说话，生怕他再说别的把几个顾客赶走。

    接过几件衣服一转身：“大姐伱看看，这衣服好看不说，关键还轻柔，你摸摸这料子，弹性特别好，穿上去不管干啥都放心，肯定不会破。这些都是人家跳舞的人特意定做的，舒服的很，大姐你拿一件上车上驾驶室那里试试去……”

    “担心个啥，咱们里面穿的都有秋裤啥的，就换个外套，里面没人看得见。你感觉一下就知道，也就是我们是厂里的没时间在这儿摆摊，不然一条五十块钱都能卖……”

    ……

    一直穿大棉袄，甚至是羊皮牛皮大袄的人，忽然穿上了一件羽绒服是什么感觉？

    从冬天到春天，突然脱了厚棉衣，那种轻松感都多舒爽？

    平时穿着必须用皮带，吃个饭都得松皮带，活动一下都能体验到勒紧感的人，换上了运动裤啥感觉？

    健美裤能流行，甚至在多年后再次流行起来，它是有理由的。

    哪怕以后它叫瑜伽裤，紧身裤，打底裤……

    关键异性也都爱看，那才是真实——虽然最后的那个有一部分异性深恶痛绝，据说让他们感觉到了深深的不信任感……

    有带头的大姐上驾驶室换了衣服下来，站出来惊喜地活动着身体，其他女人也受不了诱惑，忍着害羞上去试了试。

    驾驶室后面也有玻璃，在车斗里看货的陈有亮有些别扭，又不愿意下车——下车了视线不好，看不住车上全部的货。

    只能扭着脸看后边，一脸的不好意思。

    其实真没啥，又不是夏天。

    看到女人们下来之后，都是惊喜地伸腿抬腿的体验这种轻松感，燕长青就知道生意成了。

    这裤子质量还是不错的，老冯那人嘴上无德，做人做生意还是有德的，没生产什么残次品。

    接下来就是唇枪舌剑的讲价环节，一群女人吵吵嚷嚷地，最后也只又降了一块钱，但是她们依然很满意，只有两人买了一条，其他人都一下子买了两三条。

    燕长青和陈有亮也很满意，因为周围又围上来一群女人。

    有几个先来的，趁着那带头的大姐讲好了价格，直接就掏钱出来：“来给我也拿两条……”

    从众的人还是很多的，反正有人讲了半天价，让她们感觉现在买最适合，直接买了最低价，感觉好像还占了便宜似的。

    燕长青体验着这种被一群女人包围的感觉，数钱数的特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