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波不必多说。

    然后就是过磅，算账，数钱，数钱，数钱……

    陈有亮特别激动，这可是他自己挣到的第一笔‘大钱’。

    卖凉皮不能算，小镇上就那么几个喜欢尝鲜的，只能挣个买菜钱。

    本来燕长青还说天冷了可以炒凉皮，他弄了两天就懒得再干，还想让他老爸干，结果老头更不乐意做。

    最后是老太太觉得生意丢了怪可惜的，催着俩人轮班干了几天，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这次可不一样，一次挣了一千多块钱，绝对不能算是小钱了。

    数了好几遍。

    然后燕长青来数，虽说他曾经见过更多的钱，但是好汉不提当年苦，这次的钱挣的还算轻松，而且现在钱更值钱。

    也数了几遍，还仔细查验一番，免得有假的。

    黄老板笑呵呵地看着他俩数钱：“我这儿需要的量大，你们有货尽管来，价格随行就市，总之不会让你们白跑。回去要不要拉点货，我帮你们介绍个路子？”

    说实话有点心动，但是俩人还算清醒。

    他们还打算自己去贩点别的东西，拉了别人货就要按时送到，路上还要操心，不如自己带点东西回去更放心。

    还去采购电子表。

    除了电子表，陈有亮还狠心采购了几台录音机，能放磁带录音听收音机的那种。

    这种录音机其实桐树县也有，但是价格高，从这里进货价格比较低。

    他们俩都是狠人，准备这一次把钱都投入了进去，买上四千多块钱的货，回去看什么东西最挣钱。

    本来货物进的差不多了，燕长青忽然发现了一件神器。

    脚蹬裤！

    他印象特别深刻，这玩意儿曾经流行到什么程度。

    没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根本无法想象那种疯狂，可以说到小到刚会走，大到走不动，人人都穿。

    不管高矮胖瘦，不论年龄大小。

    这年头流行的东西真的太少了，一旦什么东西开始流行，那就是疯了一样，全民集体穿，也无所谓审美，“不管多大官，都穿夹克衫；不管多大肚儿，都穿健美裤。”

    不管体重几百斤，都穿这种健美脚蹬裤，有的看着简直辣眼睛。

    没想到现在城市里就有，都是因为穷，一心想着挣小钱钱，居然没注意到，江城街头已经有了这道靓丽的风景线。

    “买这个！”燕长青毫不迟疑地伸手一指。“这個最潮流，肯定受欢迎，还有多少钱，全部买了。”

    陈有亮有点不太信：“这是女的穿的裤子？能流行？”

    燕长青在商场里四下一扫，没想到还真看到有人穿，又是伸手一指：“你往那边看！”

    几个青春靓丽的小姑娘正在逛商场呢，一人一条的脚蹬裤，还有俩是穿高跟鞋的，陈有亮的眼睛当时就真的有亮了！

    买！

    必须买！

    批发价差不多十块钱一条，回去之后多找几个小商店，不赚个几块钱都显示不出来咱这超前的眼光。

    说不定回去这一趟，比来的时候还能挣钱。

    ……

    结果到晚上问题就来了，车上装的有货，又不打算赶夜路，晚上怎么办？

    俩人一商量，干脆睡车上吧！

    为了挣钱，不能怕辛苦。

    早上找了个小吃店，随便洗了一把脸，吃点早餐就准备开车回程。

    陈有亮车都不练了：“长青你多开一会儿，开快点，咱们回去还能赶上找几家店问问，能处理点货最好。我在后边看着点货，有事了你喊我，自己开车可别打瞌睡。”

    “嗯！”燕长青点点头，来的时候车上的都是铁疙瘩，不好搬运，现在回去的东西可不同，被人偷了可就亏大了。

    开上车就跑。

    其实很辛苦，特别是大车，可不像未来的小汽车那么好开。

    但是想到这么多跑几趟，自己在村里的一些计划都可以实施，燕长青也浑身使劲儿。

    不过还是没敢开多快，路不好。

    ……

    到了县城陈有亮喊来弟弟一家，想让他们帮忙推销点货物。

    结果就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钢厂那个采购员过来问过，让陈有明回来去找他——多半是生意的事儿，既然来找就是好消息。

    不过那个不着急，俩人先介绍了一下货物，一听到有脚蹬裤健美裤，陈有明身边旁边抱孩子的女人把孩子就放下了。

    然后燕长青就傻眼了，只见到一个看起来温柔漂亮贤淑，大辫子杏眼瓜子脸看着特漂亮的少妇，干脆利索地爬上大车，直接拆开了脚蹬裤，拿着比划了一会儿，风风火火进屋然后穿了出来。

    冬天啊，里面都有秋裤绒裤啥的，直接这么一套，她还挺满意的。

    再然后：“这裤子穿着好看，还挺舒服的啊！比咱们这的裤子都舒服，松紧性真好。要说还是大哥的眼光好，有明就没这眼光，跟他去买个衣服，问他啥就知道说好好好，也不知道是敷衍还是真不懂。”

    “还进别的啥货啊，都进这种裤子就行，我看肯定能有人喜欢，穿着感觉都不一样，真舒服的很。咦，你们看我这随便活动都没事，以后跟着电视学瑜伽都不担心裤子会坏了。要说大城市的人就是懂得多，这多舒服啊！”

    “脚蹬裤不好听，健美裤好听，一听就知道美，适合女人穿的，以后别说脚蹬裤了，脚蹬脚蹬的，听着和蹬自行车似的，说健美裤……”

    不拉不拉的，两个大男人两个小男人，听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接上话。

    就没见过这么能说的啊！

    燕长青听过姑父兄弟俩说这个媳妇能说，没想到这么能说。

    以至于他听的无聊，只能拉着陈有明家的两岁小孩儿，逗孩子玩。

    然后听到个关键词，赶紧打断她：“婶子你说电视上还有瑜伽啊？”

    “有啊，慧兰瑜伽，天天教的，我给你说啊，教的可好了……”

    燕长青有点后悔，但是那边陈有亮兄弟俩都松了口气，赶紧商量怎么把货卖出去。

    结果正说的起劲儿的女人听到了：“这裤子我给你们包了，我去找几个姐妹问问，她们有认识街上做生意的，这点东西随便都能卖出去。我估计都不够卖，才多大点东西。你们赶紧去把那些电子表啥的卖了，等等要是看这个裤子好卖，下一趟你们就进这裤子。”

    “对了这裤子多钱啊？批发价十几块钱，这可不算贵，这么时髦的东西，不卖个二十块钱都对不起它。”

    “我现在穿着这裤子去找她们，让她们看看，肯定眼气死她们。大哥我穿的这条裤子钱伱让有明给你啊！小举跟妈走，他们俩大男人一会儿给你弄丢了……”

    一边走一边说一边说一边走远了……

    剩下的两大一小三个男人都松了口气。

    也是件好事，要是这个叫江大梅的婶子，能帮忙把脚蹬裤都推销出去，俩人也省了不少事儿。

    其他的东西就得慢慢找店了，反正县城就一条街，不麻烦。

    说起来也就几千块钱的货，又都是时下潮流的东西，根本不难推销出去。

    难的的是有些想要货还表示没那么多钱的，不过燕长青才不傻，和姑父俩人坚决不搞赊账这种事儿。

    自己还要等着用钱生钱呢！

    ……

    等晚上江大梅回来，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带了一群女人过来，都表示要先看看脚蹬裤的。

    花厂现在可是县里很牛气的厂子，里面的工资福利都是县里多数人羡慕的，这些女人唧唧喳喳一拥而入，燕长青瞬间就想起了曾经村子周围那铺天盖地的麻雀群。

    有害羞的：“这裤子穿着有点那个啊……”

    有关注体验感的：“哎，还别说，就是舒服……”

    有强势女人：“大梅都穿了，这么好看，怎么就那个了！幸他们老爷们大热天的光膀子，咱们穿个紧点裤子咋了……”

    还有羡慕大城市的：“到底是大城市的东西，摸着都舒服……”

    “拿着试试去，都拿几条进屋试试。我给你们说，这裤子进价都要十几块钱了，送店里估计得二十多，去大城市送货捎带回来的，开着车带回来不容易，总得让人家赚点。等别人买就得三十块钱了，咱们自己人，你们要是想要都按二十算……”

    江大梅当场就开始推销起来了。

    不过这价格？

    好吧，二十就二十，都自己人嘛！

    一群女人试衣服燕长青自然是看不到的，但是卖了几条他是知道的。

    居然有败家娘们儿，一口气要四五条的，真……是有眼光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