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
姑苏城,打更人驻地。
一片占地数十亩的建筑群,中间最高的一座有五层。
五层建筑以红黑二色为主,盔顶,覆金色琉璃瓦,东西两方各伫立一尊獬豸塑像。
此时第四层内。
“查不到!?”
徐谦惊愕道。
“对,本官用千里巡天仪追溯了那枚化生果的源头,没有任何结果。”
李密指了指一旁的金色铜樽说道。
千里巡天仪,大夏皇朝的代表性法器之一。
也是每座打更人驻地的必备办案“神器。”
郡城一级设置千里巡天仪,各州首府设置万里巡天仪,相传大夏都城上京,还有三座十万里巡天仪。
此法器以精铜铸造,圆径七尺,形似倾樽;顶覆托盘,内刻密文。
外有八獬豸,口含灵珠,下有阴阳八卦盘承之。
每次使用,只需将要追溯的物品放到顶上托盘之中,以法决催动,对应方位的獬豸就会将口中灵珠吐出。
再看灵珠于阴阳八卦盘中的落点,就可把追溯范围精确到十公里内。
徐谦看了看放在正堂中央的千里巡天仪,他觉得自己晋升的机会,又飞走了。
“可是李大人,这化生果确实是从精怪体内取出,下官亲眼所见!是不是这仪器坏了?”
他一直不太相信这个炉子,特别是知道了这法器取名这么敷衍以后,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靠谱。
“你脑子坏了这炉...仪器也不可能坏!”
李密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又笑着说道:“那化生果里被人下了禁制,应该是魔教专门用来钓人的饵。不过...就是不知道谁钓谁了。”
说完李密轻轻一翻手中书卷。
整个人消失在了正堂。
徐谦看着自家上司突然消失在眼前,整个人一愣,低声自语道。
“这是儒家术法,咫尺天涯?”
“来驻地外。”
李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
打更人驻地外。
某条小巷子里。
白衣教徒狠狠的扇了朱老四好几巴掌。
然后不顾周围灰袍修士们顾错愕的目光,准备退走。
撒饵钓鱼,结果钓到打更人驻地来了,这不是老太太上茅房,找屎(死)吗。
结果他刚一转身,就看见一位身着青色官服,面目威严的中年男子。
手握书卷,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风浪越大鱼越贵。”中年男子微笑开口。
姑苏城毗邻东海。
这是附近渔民常说的一句谚语。
“但风浪要是太大,渔民也会被鱼拖下水的。”
手握书卷的中年男子继续微笑着说道。
四品打更人李密!
姑苏城里目前最强的存在之一,顶级的炼虚境强者!
白衣教徒见过李密,身为魔教在姑苏城的使者,城里只要是境界比他高的修士,他都想办法搞了一份画像。
主要是怕一不小心碰到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结果现在,竟然被这座城里最惹不起的存在之一,堵在巷子里了。
就好像他撒饵钓鱼,本想钓条鲤鱼,没想到咬钩的竟然是条大白鲨。
所以,这是老天爷在暗示他,让他投诚对吧!
一定是!
想到这,白衣教徒毫不犹豫的跪了。
“李大人,我...¥%举报...%¥#&……¥%...曹,姓&%邹...的王八蛋。”
邹堂主那个王八蛋!
不但在他体内下了蛊虫,竟然还在他识海里下了禁制!
这是白衣教徒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
李密看着眼前带修罗面具,身穿白袍的修士突然跪下,嘴角微笑之意更甚。
然后。
他就笑不出来了。
白袍教徒没说两句,七窍开始流出黑血,随后扑倒在地,没了生息。
身后那几个灰袍修士在白袍教徒死后,也是七窍流血,纷纷倒地,生机全无。
看样子命魂都和白衣修士的命魂捆绑在了一起。
可怜李大人施展咫尺天涯来抓人,就听见了两句话。
一句李大人,一句王八蛋。
本地魔教也太不讲礼貌了。
怎么死前还骂街呢,还是跪着骂的。
“李大人?”
徐谦的声音从巷子口传来,从他听见传音,到下楼寻这巷子不过片刻。
他手持长刀,探头张望。
看见李密站在巷子深处,面前则是躺了一地的修士尸体。
各个七窍流血的。
吓!
这个角度看去,他上司跟个反派似的。
“大人,您这是?”
徐谦小声的问道。
“唉,你别怕,这些修士都是误入魔教的炮灰。他们能苟延残喘这么多年,确实够狡猾狠毒,是本官失算了。”
李密长叹了一口气,吩咐徐谦带着人把巷子里的尸体都清理了。
一翻书卷,又消失在了巷子中。
徐谦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干嘛呢。
一天内收了两次尸。
自己这大夏打更人快成大夏收尸人了。
诶,不对。
李大人不是说等自己回来,就告诉他雨化寺事情经过的吗!
......
姑苏城,东市街,地下
邹堂主正在和夏堂主交谈。
黄堂主依旧没露面,可能还在耕地。
“你可知,三长老为何突然就不来了?”
邹堂主声音阴冷,粗粝,仿佛两片枯木摩擦在一起发出的动静。
“三长老来此地,本就是为了和药王谷那个姓耀的见一面。谁知道姓耀的抽什么风,非要去破乐梓山那个古怪阵法。现在他死了,三长老自然不来了。”
夏堂主的声音依旧甜腻,她久居城内的迎春楼,自是消息灵通一些。
“姓耀的死了?”
邹堂主诧异道,他常年在地下修炼枯木功,外界消息主要靠手下白袍教众的传递。
“死了,人家听说城内赵家一个小辈也死在了那,据说乐梓山那个流氓阵法不知怎的,爆炸了。”
夏堂主说到这,神色妩媚的脸上有些发红,显然她也听过那流氓阵法的名头。
这么重要的情报自己属下竟然没汇报上来!邹堂主正琢磨着下次怎么好好惩罚他一下,突然神色微动。
“怎么了?”察觉到不对的夏堂主询问。
“呵,小事。我留在一个教徒识海中的禁制被触发了。”
邹堂主满不在乎的说道。
夏堂主看着面前这个面色乌青,不似活人的黑袍男子。
欲言又止的说道:“人家记得,你下面就剩一个白袍教徒了吧。”
“......”
地下室内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