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容本来还想再多问一些细节,但是刚刚去上厕所的一个高卢军官又重新坐回了二人前面一排。
考虑到这个话题终究有些敏感,少校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开口,旁边的奥恰科夫显然也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把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后靠在椅背上很快睡了过去。
当客机最终降落在邦吉的穆博科国际机场时,时间已经来到第二天的凌晨。
为了保护他们这二十来个人,附近一支来自南非的UN维和部队已经早早封锁了机场,以防出现意外,因此停机位附近只有各国的使馆工作人员。
刚刚走下飞机的德容被一名穿着空军上校制服的军人拦住。
“您就是德容少校?”
“对,我是。”少校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中年军人,他确定自己此前没见过对方,但几秒钟后就通过声音认出对方是和自己通话过的那名武官:“您是沃登武官吧?”
沃登上校点点头,然后掏出了自己的证件递给德容:“按照之前的指令,我会在之后几天里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虽然沃登的军衔更高,但这一次的任务显然是以帕斯卡尔面前的大红人、GISS军官德容为主。
就在二人进行礼节性寒暄的时候,德容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二毛军官——由于并没有人来接他,因此显得颇为孤单。
这时候一名头戴蓝色头盔的南非军官拿着大喇叭,表示会先带众人去邦吉的酒店休息,第二天一早和CAF方面派出的代表一同出发前往博达。
另一边,韩峰送走了失魂落魄的杜阿特上校之后,在维修厂附近转了一会。
亚尼克提出的住宿需求给他提了醒,因此韩峰准备买一栋条件好点的宅子,最好是带院子的。
不过还没看多长时间,阿贝尔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市政厅被盗了。
韩峰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个贼,因此本来并未在意,但对方却表示有人看到了那个从市政厅离开的身影。
这让韩峰顿时紧张起来,于是他赶紧回到维修厂,提着从艾斯博家里搜出来的一半金银来到阿贝尔的家中。
一番追问之下,韩峰终于确定被看到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因为目击者是在天快亮时发现有一团黑影正在翻越市政厅的围墙。
本来嘛,这两天去市政厅零元购的人就不老少,况且重要和贵重的东西都已经挪到了警察局,加上现在警力根本不够,所以阿贝尔也顾不上管什么,只是想着例行性地去看看情况。
结果就发现了地下室那面被砸开的墙,以及墙后面一扇没有任何人见过的金属门。
“这个人显然没能打开那扇门,你看。”阿贝尔说着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正是那扇密室门。
只不过和韩峰离开的时候相比,门上多了好几道明显的划痕,看上去应该是那柄消防斧造成的。
显然,昨晚的第二个潜入者也找到了这间密室,并且试图打开它。
市政厅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位于一处角落,外人恐怕很难找到,而除了那间密室之外,整个地下室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
因此韩峰昨晚下去的时候,地下室没有被搜刮过的痕迹。
“这个人大概率就是隆多。”韩峰思考了一会之后判断道:“作为艾斯博市长的亲信,他应该知道有这么一间密室存在,所以希望能打开它获得里面的宝贝。”
阿贝尔点点头,算是认同韩峰的看法,然后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那一袋子金银又开口骂道:“这***的真是贪心,已经拿了艾斯博别墅那边的大头,还想着市政厅里面的宝贝,好在他这次没能打开门。”
“这倒未必,那些划痕可能是拆墙时候留下的,我觉得隆多既然能找到那间密室,不至于没有钥匙。”
韩峰抬起手摸了摸下巴,他自然不可能说自己已经捷足先登,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黑锅扣到隆多身上去。
听到韩峰的分析后阿贝尔也只好长叹一口气,放弃了脑中用炸药把门炸开的疯狂想法。
再说联合调查团明天就来了,不能在这个时候搞大动作节外生枝。
“对了,亚尼克那小子跟你说过了吧?他不想住在家里了。”
只要提起亚尼克,阿贝尔就会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这也是韩峰敢于和对方合作的原因,阿贝尔固然贪财,但他搞钱的目的就是为了亚尼克,因此不至于毫无底线。
“说了,我暂时把他安排在黄乔那里,过段时间我买一个宅院,公司现在扩充人手,也确实需要个地方。”韩峰毫不脸红地说道。
实际上他确实有扩充公司规模的想法,但那也就是个想法,最多算是新建了个文件夹。
“还有你公司的审批,明天也会送过来,跟特别调查团一起。”阿贝尔一脸啧啧称奇地说道:“我从来没见过邦吉那边效率这么高,搁在往常,就算能通过,也免不了拖你两三个月时间。”
翌日清晨,4辆纯白色涂装的RG31防地雷反伏击车载着整个调查团离开了邦吉。
前一天晚上几乎没有人睡好,每个调查员都在考虑这次袭击对于各自国家的利益影响,但受制于公约组织盟友的身份又要维持表面上的和和气气。
CAF本身的国力很弱,但处在一个要害位置上,更重要的是,它现在成为了高卢国这个“阿非利卡太上皇”露出的第一道破绽。
从好的方面说,这都是机会,而从不好的方面说,很多国家的军队还不如比利时,未必能抓住机会。
并且哪怕大家各怀鬼胎,公约组织毕竟是个整体,如果在CAF这种黑铁大区都面子扫地的话,谁脸上都不好看。
不过这一切对于奥恰科夫中校来说都不存在,虽然没有人前来接待,但他昨晚吃得好睡得香。
中校原本是第25空降旅的一名营长,但因为不愿意调转枪口打自己人,因此在一年前申请退出了作战部队,并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为派驻公约组织的一名“观察员”。
上面此行派他前来,只是为了增加本国在公约组织内部的存在感而已,新政权没有兴趣也没有能力干涉阿非利卡的事情,所以中校并没有来自上面的压力,几乎就是公费旅游。
不过奥恰科夫自己却带着一份任务。
由于国内发生的剧烈动荡,很多军人因为民族问题而被直接清退,还有有一些部队被成建制解散,其中甚至包括金雕这样的精锐特种部队。
这些人中的一部分选择直接投奔东边的露西亚,但还有一部分人陷入了找不到工作的困窘之中。
于是这些人的生计就成了问题,况且以他们的身份,继续留在二毛国内也很危险。
中校和其中的很多人都是朋友,他没有能力改变现状,但一直希望能帮战友们找到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
比如看家护院什么的。
奥恰科夫此前从未离开过欧洲,他透过车辆厚实的侧窗好奇地看着邦吉的街道,在他身边坐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南非士兵,因为中校魁梧的身材而向旁边让了让位置。
“您好,我想问一下。”奥恰科夫注意到对方是一名上尉,应该在这支队伍中有一定地位:“假如在邦吉以外的地方发生了袭击,维和部队会去处理么?”
或许是由于中校奇怪的口音,对方思考了一会才回答道:“如果指挥中心收到了求救,有可能会派我们去支援,但我在这里半年时间,从未接到过这样的任务。”
奥恰科夫点了点头,看来飞机上那个叫德容的比利时少校所言非虚,UN和CAF都对邦吉以外的地方鞭长莫及。
“我听说,CAF的西南部相对比较稳定,是这样么?”
奥恰科夫又试探着问道。
“如果事实果真如此,你们又是来这里干什么的呢?”南非上尉说着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在CAF,就算是邦吉,也很难称得上稳定,只能说不至于是法外之地罢了。”
这样的描述让中校想起了自己儿时,那是联盟刚刚解体的时候,家乡敖德萨也几乎就是如此。
车队一路高速行驶,三个多小时后,终于到达了博达城区。
阿贝尔早就已经等在这里了,不过由于本地的行政人员折损严重,加上刚才韩峰还打电话从他这借走了两个警察,他身后只带了一名随从,显得颇为寒酸。
应付调查团的说辞自然还是老一套,只不过团队内部不同国家的代表心思各异,阿贝尔的解释让比利时代表很满意,但旁边的高卢军官却听得紧紧皱起了眉头。
他此行的任务是尽可能找出对比利时人不利的证据,最好能让对方国内沸反盈天、直接强迫军队撤回国的那种。
所以阿贝尔的故事并不符合他的要求。
而最高兴的自然是武官沃登上校,因为这和他之前在飞机上的推测非常相似。
并且军队虽然遭到了损失,但至少也证明了自身的价值,结合这两天国内的舆论情况,至少不用担心帕斯卡尔被群起而攻之,或者进一步启动裁军议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