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决定去找那位据说是带人打赢了防御战的警察局长阿贝尔问问。

    阿贝尔照例还是昨晚那套真假难辨的说辞，就连全程观战的博达市民都看不出什么端倪，一无所知的上校就更不用说了。

    最后阿贝尔还装作无意地提到了韩峰，表示在战斗中他们分别负责不同的部分，后者“可能”会有一些不同的线索。

    实际上局长还特地问过韩峰，要不要在杜阿特面前降低一些后者的存在感，以免被比利时人盯上。

    但韩峰表示并不需要，他自有对策。

    杜阿特上校浑浑噩噩地回到营地，甚至对手下人的关切毫无反应，他现在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如何尽量逃避罪责上面。

    “咚咚咚——”

    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是杜阿特手下的一名少校。

    在昨天早上的袭击中，上校的两个副手全都没能逃出营地，因此这个少校已经是目前队伍里军衔第二高的人了。

    “坐……”杜阿特习惯性地让对方坐下，但屋子里面只有一张破旧的行军床，甚至没有一个凳子。

    这栋建筑是整个营地的最边缘，半个世纪前的旧兵营建筑，因此得以在爆炸中幸免于难，不过就连前一个主人哈姆杜克都没有收拾过这里，所以一切都显得破败不堪。

    甚至窗户上的玻璃还在爆炸中碎掉了。

    不过少校倒也不在乎这些细节，他来找杜阿特是因为刚才也从市民口中获知了差不多的消息：“上校，这件事情本土迟早会知道，我们该怎么汇报上去？”

    少校的问题让原本思绪一团乱麻的杜阿特突然理清了头绪，他猛然间想起了之前德里沃参赞是如何利用媒体给自己造势的。

    “你觉得当地人描述的事件经过有多大可信度？”杜阿特转过身，向面前的少校问道。

    “我不觉得可信，但是……”少校迟疑了一下：“但我问了很多不相干的人，他们都这么说。”

    “那就对了，这件事情真相怎么样不重要，我们就按照当地人的口风来报告，到时候哪怕本土来人调查，估计也搞不清楚什么状况。”阿贝尔狠拍了一下大腿。

    显然，上校已经领悟到了舆论造势的精髓。

    当然，跟远在布鲁塞尔的帕斯卡尔爵士相比，他的功力还是差得远了。

    前一天晚上，返航之后的沃登上校迅速把照片和自己的分析上报给了GISS的德容少校，当天深夜之前，这份报告唯一的原件已经出现在了帕斯卡尔的手中。

    随后帕斯卡尔花费几个小时，便构思出了一个惊人但可行的计划，就在阿贝尔为了前途而担忧的同时，前者也把德容少校再次叫到了自己的宅邸。

    在骗人这条技能树上，有两个方向不同的分支，一个是韩峰让阿贝尔使用的那种，在九成可以确定的真实内容中夹带一成私货，当然这一成往往是关键性的。

    还有一个就是帕斯卡尔所擅长的，直接编一个大到没有人敢相信的弥天大谎，骗过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爵士站起身，把手中的报告丢进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然后站在窗前静静地思考了一会。

    摇曳的火光忽明忽暗，映照在他的侧脸上。

    “德容。”

    爵士转过身看向一直等在身后的准女婿，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我记得GISS之前报告说，最近有很多黑旗势力成员活动频繁，暗中招募人员加入他们？”

    德容少校一愣，他没料到帕斯卡尔会问出这样一个似乎没啥关系的事情：“事实上，他们的活动几乎是公开的，因为这些人有难民身份，由于生态绿党那边的压力，警方根本不敢做什么。”

    “那……有没有我国的公民加入他们，最好是女性？”爵士对这个问题倒是真的有些好奇。

    德容点头：“有，但不多。”

    “很好，很好……”帕斯卡尔平时对于这种事情深恶痛绝，但今天听到这个回答之后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你去追踪几个加入他们的女性成员，看看这些人之后的经历是什么样的。”

    少校还是没有理解爵士的意思，但他并没有多问，只是向对方敬了个礼之后离开。

    随后，帕斯卡尔又联系了他正在联邦社会保障部担任秘书的长子。

    “奥利弗，我今天中午准备安排一场小型宴会，你帮我联系几个影响力比较大的女权组织代表参加，就说我认为社会需要她们的帮助。”

    “什么？”电话那边的奥利弗·帕斯卡尔一度以为电话那边不是自己的老爹，毕竟爵士在过去十几年里都和那些人势同水火：“请问您是什么人，为什么用我家的电话？”

    “哦，奥利弗，我是你亲爱的父亲！”

    “……”

    总之，经过一番亲切友好的父子交流后，奥利弗最终向帕斯卡尔保证，明天会有四到五名相对温和的女性意见领袖出席。

    所谓“温和”是指她们不会和爵士在物理上打成一片，也不会见面之后马上撕扯自己的衣服然后指控爵士性侵。

    做完这些之后，帕斯卡尔换上西装准备出门，他还有最重要的一环需要提前布局，而这件事连亲儿子都不能告诉，必须得他本人去办。

    让内阁防务委员会换一批菜鸟，故意放松对某个敏感目标的不间断监视。

    另一边，上校在确定了自己的脱罪计划之后，赶在晚饭之前来到了韩峰的修理厂。

    如今的他已经接近丧家之犬，要回那4万欧元可能已经不太现实了，杜阿特来这里的目的是和韩峰对一下口供。

    上校的想法很简单，那4万欧元就算送给你了，但你得在日后给我多说几句好话，编一套没什么逻辑漏洞的故事。

    不过心怀忐忑的上校却吃了个闭门羹，维修厂大门紧闭，韩峰并不在这里。

    倒不是后者故意晾着杜阿特，而是韩峰此时正和阿贝尔一起，在前市长大人的家中。

    由于确认了鲁贝塔就是黑旗势力派来的卧底，所以作为警察局长的阿贝尔可以合理合法地搜查这里。

    又因为本地警察已经人人带伤，那么承担了博达一部分防务工作的韩峰跟着一起来看看当然也是十分正常的。

    艾斯博市长居住在一栋带花园的两层半独栋别墅里，比阿贝尔家那是气派了不知道多少。

    当打开别墅大门走进屋子之后，里面的豪华装潢更是让两个土包子目瞪口呆。

    “我草，我以前从来不知道这老东西捞了这么多……”阿贝尔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感叹道。

    “你以前没来过市长家里？”韩峰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手套戴上，活动了一下十指，摆出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我不算他的亲信，而且他白天都呆在办公室的。”阿贝尔看着眼前面积巨大的客厅：“你准备从哪开始？”

    “卧室吧，一个人如果有什么秘密，恐怕也不会藏在客厅里。”

    二人相视一笑，上楼来到了面积比阿贝尔家客厅还大的主卧。

    很快韩峰就发现，艾斯博和鲁贝塔竟然是分床睡的，主卧中只有艾斯博个人的东西，鲁贝塔则住在一个面积更小的次卧中。

    不过考虑到这对夫妻之间的实际关系，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除了亚尼克之外，阿贝尔最爱的东西毫无疑问就是钱，因此在看到鲁贝塔卧室里面各种金银珠宝之后，这货直接两眼发直。

    首饰什么还在其次，就抽屉里一个金灿灿的摆件，如果是纯金打造的话，恐怕就得小一公斤重。

    “你在这里先搜查着，我去看看艾斯博有没有文件一类东西留下来。”韩峰看着钻进钱眼里的阿贝尔，不动声色地从一个抽屉里拿了几沓欧元，就离开了鲁贝塔的房间。

    倒不是因为他不喜欢钱，而是根据雷达显示的地图，在主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暗格结构。

    这种设计显然是为了藏东西，考虑到艾斯博的财富水平，暗格里的东西恐怕要比那些女人首饰值钱的多。

    几分钟后，韩峰终于在床后面的踢脚线部分摸索到了一块可以活动的盖板，伸手轻轻敲了敲，发出咚咚的声音。

    后面是空的。

    取下盖板并不困难，随后韩峰在里面摸索到了一个被油布包裹着的东西。

    他拿出来打开一看，是一把精致的钥匙。

    思索片刻，他又把刚才从鲁贝塔那里薅来的欧元卷成卷塞了进去，这样万一等下阿贝尔也发现了这个暗格，也不会因为里面是空的而感到奇怪。

    “怎么样，找到什么了么？”

    当阿贝尔拎着一个满满当当的公文包重新回到主卧时，韩峰已经收起了那把钥匙，并且把床的位置恢复原状，开始研究起墙边的一个保险柜来。

    “你会开这玩意么？”阿贝尔走过来问道。

    “不会。”韩峰说着顺手摆弄了一下柜门上的密码盘，结果保险柜竟然直接打开了。

    “草，没锁？”

    俩人一起愣住了。

    保险柜里面有明显被翻弄过的痕迹，之前哪怕有些财物也必定被一扫而空，不过下层放着的几摞档案倒是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