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后,回声看到自己的老板摸着光头从车里走了出来。
据说这是很多年前,还只是谢顶的普里戈金在莫斯科街头卖烤肠的时候,有个华夏人告诉他的,说是可以防止脱发。
虽然从结果上看,这绝对是彻头彻尾的谣言,但摸头的习惯还是被养成了。
“老板,博士怎么说?”
回声作为普里戈金的副手,自然也知道梅尔尼科娃博士此行的目的。
来自沙乌地阿拉伯的情报显示,黑旗势力很有可能从列比亚的某个武器库中获得了一批化学武器,并且已经运往了萨赫勒地区和更南方的CAF、扎伊尔等国。
而普里戈金本次准备在CAF正府军和西北方分离势力之间进行调停,无疑是黑旗势力不愿意看到的。
在过去,各主要国家之间存在默契,不会让自己控制下的势力玩出太大的花活来,但最近几年黑旗势力已经脱离了金主的控制,就连号称阿非利卡太上皇的法国军队都拿他们无可奈何。
所以必须防患于未然,要是真的让一群CAF的大佬在自己主持的场子出事,老板以后就不用在阿非利卡混了。
由于他们这群“军事志愿者”身份的特殊性,不可能派一支防化兵部队跟着过来,因此普里戈金就找到了曾经和FSB合作过的蕾拉·梅尔尼科娃。
“SSO进行了一次行动,否定了黑旗势力抢走化学武器的可能。”普里戈金靠在旁边的一辆路虎上,对身旁的回声说道。
“那不是更好。”回声明显松了一口气:“如果它们用常规手段袭击的话,基本上很难成功。”
“我的理解是,卡扎菲的化武确实是丢了,只不过不是黑旗势力抢走的。”普里戈金摇了摇头:“所以情况不是变得更简单,而是更复杂了。”
与此同时,绕路回到维修厂的韩峰躺在地下工坊的床上。
一级工坊的产品制造速度很慢,此刻仍然没能完成第一具AGS榴弹发射器和配套弹药的制造,从进度来看大概要等到明天早上。
韩峰听着工坊发出的轻微而有节奏的机械摩擦声,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在黄乔店里进进出出的人影至少有二十来个,并且组织水平很高,完全没有一般阿非利卡本地人散漫的样子,时间又是在深夜,总不可能是过来送货的。
这个时候韩峰的手机突然响起了几声密集的提示音,应该是某一张手机卡终于重新收到了信号。
亚尼克在半个多小时之前发过来了几条信息。
点开之后,韩峰只是看完第一条消息的内容,就被惊得顿时睡意全无。
哈姆杜克那个在美国上学的儿子,死了。
第二条信息则是个新闻链接,报道了一起缅因州警察过度使用武力,导致一名黑人青年死亡的消息,受害者的姓氏和哈姆杜克完全相同。
韩峰立刻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他在广播里听到过相同的新闻,只不过当时并没有在意。
他赶紧上网查了一下,那个新英格兰大学确实就在缅因州。
这样的话,前一天哈姆杜克的种种奇怪举动似乎就可以理解了,他的两个儿子一个早已失踪,另一个也死在异国他乡,这样的打击很容易让一个中年男人想不开。
在第三条信息里亚尼克则表示他傍晚的时候去哈姆杜克家看了一下,但没有找到对方,他非常担心,想问问韩峰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韩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去寻找哈姆杜克。
但这个想法只是闪过了一瞬间就被否定。
一方面二人并不熟悉,只算是有过几面之缘,另一方面也根本不现实。
对方一个成年男人,最后一次被人看见就是前一天上午在韩峰这里修车,家里又没有人,根本无处去找。
况且冷静下来思考的话,哈姆杜克如果真的想要寻短见,也没有必要专门过来给车加个顶棚。
所以想来想去,韩峰觉得他更有可能是想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去找自己已经嫁了人的两个女儿。
阿非利卡的婚姻关系是比较类似华夏古代的,女儿出嫁之后就算是夫家的人,但话虽如此,以哈姆杜克这种情况,两个女儿大概也不会真的扔下他老人家不管……吧?
想到这里韩峰重新躺回床上,然后给亚尼克回了个消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并表示如果还是不放心,可以让阿贝尔帮忙找一下,后者作为警察局长资源毕竟更丰富一些。
韩峰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阿贝尔和亚尼克重归于好。
毕竟他跟这对父子的关系都还不错,俩人一直这样冷战下去,夹在中间实在是很难办。
亚尼克仍然不太想和自己的老爹说话,但也表示韩峰说的有道理,明天早上他会试着询问一下阿贝尔。
“呼……总算是把这个坑给填上了。”
松了口气的韩峰把手机放在一边,闭上眼睛很快沉沉睡去。
在这个几乎可以说是万籁俱寂的后半夜,博达郊外一处简陋的院落里,正停着一辆轻型卡车和一辆皮卡,几个人影借着月光,正热火朝天地往货箱里搬运着什么东西。
如果阿贝尔看到这一幕的话肯定会非常惊讶,因为院子里的卡车正是这些天来他一直在追踪的那辆,甚至连上面博达市政厅的法语字样都还保留着。
而如果韩峰看到这一幕也一定会非常惊讶,因为旁边的皮卡,正是他亲手装上顶棚的那辆,属于哈姆杜克的车。
不远处的小房子里,两个男人正透过窗户看着外面。
“隆多先生,那个自愿帮助我们的人,你确定他是可靠的吧?”其中一个长着大胡子的阿拉伯人男子开口问道:“需不需要找一个人跟着,帮他在最后时刻下定决心?”
阿拉伯人对面是一名高大的黑人男子,隆多,正是艾斯博市长的贴身保镖。
“本来么,我是不太确定的,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不会犹豫的。”隆多伸出大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美国人帮了我们大忙,前天晚上,他唯一的儿子在波特兰(缅因州也有个波特兰,不是俄勒冈的那个)街上被警察打死,几个小时之后,他就主动联系了我。”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们这次的行动有主的保佑,必定能够成功。”阿拉伯人男子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
隆多庞大的身躯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倒是瓦希德先生,你们的人不要掉链子才好。”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们的神国已经攻占了大半个黎凡特地区,保证有充足的圣武士来完成这样的使命。”阿拉伯人,也就是瓦希德发出了两声干笑,似乎对此十分自豪。
一旁的隆多看着面前个子不高的瓦希德没有回话,而是在脑中回忆着过去发生的事情。
他曾经是一名参与过CAF内战的老兵,大概十年前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救下了艾斯博市长,然后进入了博达市政厅当保卫,靠着能力和忠心一步步做到了艾斯博的贴身保镖。
作为市长眼前的红人,隆多自然也跟着捞到了不少好处,起初他也确实很感谢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艾斯博。
但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的,他的心态也开始发生变化。
艾斯博正在逐渐变老,几乎不可能从博达市长的位置上更进一步了,而隆多的野心却在慢慢膨胀,他渴望能得到更多。
当然,这种想法在很长时间里都只是埋在隆多内心,他没有挑战艾斯博的能力,也从未把野心付诸行动。
直到那个女人的到来。
一年之前,五十五岁的艾斯博市长迎娶了自己的第五任妻子,年仅十八岁的鲁贝塔。
后者和艾斯博结婚之后不到两个月,就把三十多岁仍未婚配的隆多勾搭到了床上。
在隆多看来,鲁贝塔是一个同样野心勃勃的女人。
“我想做市长夫人,谁是市长,我无所谓。”
这是对方在他的某次贤者时间里对他说过的话,暗示的意味十足。
权力和美女的双重诱惑之下,隆多终于动心了。
不过市长夫人的青睐并不能改变他和艾斯博之间的实力对比,就算他不计后果地搞死了对方,市长的位置也不可能轮到他来坐。
直到几个月前,这名叫做瓦希德的阿拉伯人找上了他。
对方几乎是直奔主题,提出了一个交易。
阿拉伯人作为白人,在CAF的地盘上活动不太方便,因此需要一个本地人帮他们处理一些事情,作为回报,他们的“神国”攻占博达之后,就会把市长的位置,当然还有市长夫人交给隆多。
对方还拿出了几张他和鲁贝塔的照片,威胁他如果不同意的话,更多照片就会出现在艾斯博的办公桌上。
一套胡萝卜加大棒的攻势下来,隆多没怎么纠结就同意了这个交易。
本来么,占领一个根本没有军队守卫的小城市并没有什么难度,但是比利时人的到来打乱了这一切。
隆多甚至一度劝说瓦希德暂时放弃占领博达的想法,但后者却表示比利时人根本不足为虑,反而可以作为“神国”立威的工具。
随后瓦希德花了一段时间策划出一个方案,一个在隆多看来有些疯狂的方案——消灭,而不是仅仅赶走这些比利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