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刚一上街，方曦文就感觉到气氛明显不对。

    虽然静水城还不至于人心惶惶，但人流量比平常少了些，凡是稍小点的饭馆都显得门可罗雀。

    他本来打算去六扇门一趟，但还没走出多远，他便迎面碰上了岳正方。

    “哟，岳师兄。”他挥了挥手。

    “三公子是要去看望那个小姑娘吧？”岳正方点了点头，“大师姐把她送到剑堂了，现在住在剑堂后面的院子里。”

    “是，你在等我吗？”

    “嗯，还要跟你讲讲我在瘴气沼泽看到的事，”岳正方认真地说，“多亏你让我们去看了一眼，不然凌月师叔没法捉到人。”

    “小事。对了，你吃早餐了吗？”

    见岳正方有些发愣似的摇头，他便到一旁的摊子买了两个大肉包，一人分了一个，笑道：“你吃的时候小心点，别把汁漏出来了。”

    他咬了一大口，见岳正方仍看着自己，便眨了眨眼睛，“很好吃的，我请客。”

    “...我只是觉得，三公子你跟传闻差别太大了，”岳正方脸皮薄，没办法像他一样边走边吃，随手收了起来，“或许大家都误会你了。”

    不，完全没有误会...

    他心中腹诽，随口吃掉大肉包，两人一路朝着凤栖街道走去。

    虽然岳正方的表达能力不算好，但他还是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抛开叶白羽这个人不谈，就事论事，方曦文还是挺佩服他的。

    既然土匪们是因为你才受害，于情于理都应该报仇回去...只不过太鲁莽了点。

    听到叶白羽几乎逆斩七窍时，再是对他有信心，方曦文都只能张大嘴巴。

    “这么离谱？”

    “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信，”岳正方难得苦笑了两声，“大家同为初入开窍，同为大宗门传人，这差距...”

    “岳师兄，”岳正方的肩膀被拍了拍，见锦衣公子一副鼓励的表情，心里有些感动。

    “三公子...”

    “以后这种事还多着呢。”

    闻言，岳正方呆了一下，好半天才聊起大战的细节，“不过他也用了类似天魔解体的功法，那个指环像是秘宝。”

    “那应该是血魂大法，虽然表现很像魔功，但其实不算。”

    方曦文回忆了一下，游戏里也有这套功法，效果极其逆天。

    消耗八成灵魂之力，攻击力提升200%，多出来的血煞效果是额外乘区。

    而且看样子挂还是随身老爷爷，是否有点复古了。

    感觉不如长生武道面板...高级。

    聊天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位于凤栖街上的剑堂，走到后院。

    还没进去，就有位穿白袍的剑宗执事将两人拦下。

    见状，岳正方行了一礼，“王执事，三公子救过我们，也是捣毁六扇门阴谋的人。

    没有他，凌月师叔也抓不到犯人，他有权利来此地探望。”

    “呵，不过是运气好，有個好姐姐罢了。”那执事是个油头粉面的男人，说起话来阴阳怪气，“你是云家人？还是剑宗子弟？还是朝廷命官？

    都不是，都不是你来这里要饭啊？”

    “住口，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岳正方面含怒容，“你今天的言行，我会悉数告知凌月师叔。”

    “诶诶诶，大可不必，”方曦文笑眯眯地拦住岳正方，上下打量了他一阵，“伱是沈星瑶的舔狗？”

    “你骂谁是狗？！”

    “谁应我就骂谁。”看着气急败坏的王执事，方曦文摊了摊手。

    “剑宗不可辱，小爷跟你拼...”

    “够了。曦文，上来吧。”

    凌月仙子的声音在大院响起后，王执事身体一僵，一转攻势：“是、是沈星瑶指使我的！”

    “多谢凌月仙子。”方曦文行了一礼，懒得鸟他，抬脚走入后院。

    天空被格成四四方方，院子里嶙峋假山，石桌水缸。

    “哈哈，三公子你真是天才，”难得见岳正方这么开心，一路走一路笑，“王执事在门内跋扈惯了，你是第一个能这么骂他的人，居然骂他舔、舔狗...”

    闻言，方曦文瞥他一眼，“你笑什么？”

    霎时间，岳师兄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两人走进深处，一袭白衣的凌月仙子正在门口浇花，整个人如画一般。

    “凌月姐姐。”“师叔。”

    两人各自行了一礼，从旁走进屋内。

    还没走几步，方曦文突然停下脚步，让后面的岳师兄撞了个正着。

    “三公子，怎么了...”

    “你怎么在这里？”方曦文看着拿拨浪鼓的娇俏少女，语气冰冷地问道。

    “呵，”沈星瑶冷哼一声，看都不看她，笑嘻嘻地摇起拨浪鼓，“还记得我怎么教你的吗？”

    “三公子，大坏蛋，好吃懒做，为非作歹...”

    约莫八九岁的小姑娘在她的注视下，怯生生地念完了这一长段话，语气天真无邪，“姐姐，我、我全都记住啦。”

    “真乖。”

    沈星瑶摸了摸她的头，有些挑衅地望过去。

    见状，方曦文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是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

    “你太过分了，”岳正方走到她面前，“给我滚出去。”

    沈星瑶呆呆地看着他，眼神满是不可置信，“你、你凶我？”

    “她的命是三公子救下来的，你都教了她什么！”

    岳正方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后者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当场夺门而出。

    回过神来，岳正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笑得比哭还难看，“三公子...”

    “岳师兄，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方曦文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小女孩近前，“我看看她就走。”

    小女孩扶着床边站着，瘦得皮包骨，手脚都是小小一只，唯有眼睛显得明亮而清澈。

    根据影侍收集到的消息，她的家人——或者说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或许已不存在于世间了。

    卷宗记载的资料被大片抹去，能查到的只言片语只有徐家，以及家主的名字...仿佛从人间消失了一般。

    蹲在她面前，方曦文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身体会有哪里不舒服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朝他伸出手，眼底有些怯意，“我、我认识你，你是抱着我哭的大哥哥...”

    方曦文一愣，小女孩用手摸了摸他的脸，“不哭不哭，大哥哥是最好的。”

    看着这个独活在世上的小女孩，许是感同身受，他不禁鼻子一酸，揉了揉她的脑袋，“谢谢。”

    小女孩用力地点了点头，有些怯生生地拉住他的衣角，“大哥哥，不要走好吗？”

    “怎么了？”

    “我好怕，姐姐说三公子要把我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