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书元的脚步也停下了,看看僵在那里的小貂,看来龙族威慑力还挺大的。
“你道行不高,鬼心思倒是不少,可有名字?”
听到这话,小貂顿时缓过一口气来来。
“回上仙,在下祖上姓灰,名叫灰勉,在凤来山修行了两百多年,当地村民还给我立过塑像呢!”
这小貂确实会一点神道的手段,说被塑像拜过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听到它这句话,易书元不由转身再一次认真打量起它,祖上姓灰?两百年?
这货就算真的修了两百年,怕是也没攒下来多少道行。
不过那油嘴滑舌的人精样,确实不太像是涉世未深的妖怪能有的。
“这山河仙炉图可看出门道来了?”
正在努力营造自己“好妖”妖设的小貂,听到这句话心中嘀咕一下,再次糊弄一句。
“这毕竟是绝世名画嘛,我虽然妖力低微,但也附庸风雅,想要鉴赏一下......”
“附庸风雅?偷泔水?”
易书元忍不住来了这么一句。
小貂在那边身子微微抖动,身上的妖气都稳不住开始显现。
“啊——欺人太甚,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我和你拼了——”
这小妖怪丢下烧鸡张牙舞爪胡乱挥舞,易书元心中一凛,运起法力和真气一掌拍了下去。
“嘭......”
这灰白相间的小貂顿时被打飞出去,撞断了两根竹笋后摔在几颗断竹下面,一身妖气都被打散了。
也是易书元反应快,及时撤去大部分法力和真气。
不过现在这情况似乎也不怎么好。
易书元一步跨出,脚步落下的时候就到了小貂跟前,发现这妖怪躺在那一动不动,已经没了生息。
死了?
不对!刚刚那一掌已经收力了,能打痛但不至于打死。
“你再不起来我便补上一掌,这次可不留手了!”
易书元也不只是说说,手上已经聚起真气,视线更是锁住地上的小貂。
“嗬......”
小貂身子一抽,立刻爬了起来,两只前爪不断拜着。
“仙长饶命......”
易书元这回是真的被这货逗乐了,这家伙的花花肠子是真不少啊,他弯下腰看着这小貂,后者抬起头却不敢直视易书元的眼睛。
“刚刚痛不痛?”
“痛......”
看着这小妖惧怕的样子,易书元的眼神反倒柔和起来,其实也是心向修行之有情众生。
“不用怕,我不会收了你,也不会把你交给鬼神,更不会将你假冒龙王的事情说出去。”
“你的妖气并无恶感,确实没多少戾气。”
说着易书元伸手一招,那边摔落在地的烧鸡就被飞到了他的手中。
“还给你,武林大会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了,以后不要再叫人给逮住了。”
说完这些,易书元轻轻一跃,又到了之前他常来的那颗老竹上躺下,竹枝一挑一挑的像是在荡秋千。
“那一掌就当是替麦凌飞教训你了,你走吧!”
易书元的话让小貂灰勉愣住了,它想过各种坏情况,苦思冥想各种脱身的方法,唯独没想过这一种。
小貂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上方的易书元,犹犹豫豫不敢真的跑,好一会才小心地又问一句。
“仙长......您真的放我走了?”
易书元已经取出了一份竹简,缓缓将之展开。
“去吧,以后好好修行,莫要步入邪道。”
这一刻,小貂心中有些感动,眼眶都发烫发红,他真的要放我走?
遇上真的仙道高人了......
这种时候,小貂心中居然有些不太想走了,这位仙人和以往遇见的任何一个仙修都不一样!
但终究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灰勉用爪子从身边断裂的竹笋处扒下来几片笋壳子,然后小心地将烧鸡放在笋壳上,又从胸口的绒毛处抖出一些其他吃食。
“多谢仙长不杀之恩,多谢仙长!”
说话的时候小貂也对着上方拜了拜,只是这次拜得真心实意。
易书元看向下面,看着这留下的食物,又看着那只小貂蹦跳着快速离去,以喃喃自语的声音悠悠说了一句。
“能看懂山河仙炉图真意的,究竟有多少呢?”
本已经要跑出竹林的灰勉顿住了,一个毛发灰色的貂头转了过去,看向那躺在竹子上的仙修。
易书元就这么半躺在竹子上看着竹简,只不过心神并没有真正关注到竹简的文字内容上,他知道灰勉肯定会回来的。
果不其然,那只本已经该逃走的小貂又回到了竹下。
易书元放下竹简看向下面。
“为什么还要回来?”
灰勉现在内心既纠结又亢奋,它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盯着易书元的身影。
“仙长,您也能看出那山河仙炉图的不凡么?”
易书元笑了,看向地上的小貂。
“此等仙作无人可赏岂不可惜?纵然是画作自身,也是不甘寂寞的,只不过画卷有灵,不常以真身示人罢了。”
说到这里,易书元既不逼迫也不调侃,而是真诚又带着好奇地询问。
“你看出几分真意?可知这山河仙炉图的来历?”
灰勉此时根本不把易书元当成一个普通仙修了。
这一刻,它心中灵犀闪动,恍然大悟之下,忽然意识到比起缥缈的山河仙炉图,难道眼前不正是它此生最大的机缘么?
“仙长,我曾经见过这幅画,这幅画根本不是凡品,画中藏着天地,这画中之景不是死的!”
“说不定,那画中就是一个福地洞天!”
灰勉这句话一出,易书元便摇了摇头,看来看得还不真切,但它确实瞧出几分真意了,只是会错了意。
没想到天神阴神都瞧不出什么,反倒是这一个小妖怪能看穿山河仙炉图,只能说这妖怪肯定也不寻常。
见到易书元没说话,灰勉的貂尾一垫就坐到了地上,低下头有些丧气地说道。
“我自从看过那幅画之后,偶尔梦中都能梦见它,梦了一百多年了......其实我也知道很可能这辈子都够不着这幅画,但就是想要,就是想要......这才动了歪心思......”
这回应该是说实话了。
易书元身子侧翻,轻飘飘从竹梢上落下来,那一根竹子则一摇一摆地晃动着。
“看来伱确实也不知道这画的来历,这样吧,若是有缘,这画过几天会到我手上......”
灰勉抬起头来,而易书元带着微笑看着那一张毛茸茸的小灰脸。
“若是无缘,我带你到足够近的距离去看看画,如何?”
灰勉有些愣神,但下意识点头同意。
“好......”
本想直接开口请求自己跟随在身边,但灰勉却不敢直言,生怕有些话说出口就没有任何余地了。
但灰勉还是忐忑地又多问了一句。
“那,那这几天,我能跟着仙长么?”
“那就跟着我吧,也别回那個破井了。”
“嗯!”
灰勉一下子兴奋起来,跳起来之后又把烧鸡扛了起来,献殷勤道。
“仙长您吃!”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这小貂心情变化很快,这会已经兴高采烈地撕下一个鸡腿,还拍干净了上面的尘土后递给易书元。
“仙长,您吃吧!”
易书元想了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看到易书元接过去了,小貂似乎非常开心,自己也撕下鸡腿啃了起来。
“嗯,仙长,还没请教您的大名呢!”
易书元正要回答,想了下之后,还是念头一动散去了身上的变化。
这一手让正啃着鸡腿的小貂明显又愣住了。
“鄙人易书元,你也不用一直叫我仙长,叫声先生更合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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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青龙主场,就如同当初武林大会才第一天那样,围在这里的武者可谓是人山人海。
现在可不光是平地观赛,更搭建起了众多观赛的高台,月州当地商人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自比试进入前十之后,每一次比武都在青石铺设的青龙主场进行。
这场地也不是什么复杂的地形了,而是一片巨大的青石场,中间和四角位置都立起了一根有双手合抱那么粗,六七丈那么高的原木。
此时的主场中已经有人在比试。
打斗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在易书元眼中,很显然一方气势正盛,一方却有些心不在焉。
阿飞手中的是一根两头包了镔铁的白蜡棍,棍棒在其手中舞出阵阵呼啸声,长棍扫过,对手急忙闪避。
“嘭......”
被打中的原木立刻呈现出可怕的凹陷,这一棍子若是打到人身上怕是能把人打碎。
阿飞的对手手持一把长剑,却根本近不了身,每次格挡都觉得虎口阵痛。
对手的本来气势上已经输了一头,内心更是在意露怯。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这麦凌飞不是已经内力大损了吗?为什么他的招式还真么猛烈,好似完全不顾忌内力?
“当——”
这一刻,阿飞看出对手怯场,乘你病要你命!
“看招——”
长棍舞出一片幻影,竟然好似枪法一样出击。
“当——”“当——”“当——”
对手以长剑格挡,手臂早已发麻,在阿飞提棍前突的时刻,只来得及横剑胸前。
“喝——”
阿飞暴喝一声,浑身内力翻腾,一击突刺犹如爆发出巨力,长棍顶住剑身撞到了对方胸口。
“砰——”
“呃......”
长剑撒手,人更是倒飞出去,直接坠落了场外,很多人惊叫着冲了过去。
“少主——少主——”“少主!”
比武场边缘,一名官员高声宣告。
“胜者,麦凌飞——”
阿飞手持长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台下的一个方向,那边有两人也在看着他。
一个是手持长枪的段嗣烈,一个是背着大刀身着软甲的男子,名叫程守良,是一名朝廷的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