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虽然是蛇的一部分，但若是分身遭遇毁灭性打击，却并不会令蛇本体死亡。

    这让蛇拥有了很大的操作空间。

    它自可将本体隐藏起来，只动用分身在外行动，谋划香火之事。

    届时，即使一个不小心招惹到强大存在，它也可断尾求生，伤而不死！

    再加上还未用完的死亡轮回，它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这两个神通，给了蛇很大的底气，让它可以任性行事。

    漆黑蛇鳞自香火中一闪而过，蛇吐着信子将意识蔓延到整座家宅。

    它要寻找与自己契约的少女，传达命令。

    结果它刚刚有所动作，便发现了少女。

    小姑娘正神情严肃地举着线香，跪在山水画下，躬身作拜。

    她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比从前要讲究不少，不论是布料还是款式，都比从前精致。

    供台之上，还摆了新鲜瓜果。

    除此之外，家宅中也有不少变化。

    蛇发现家里多了不少红木家具，桌椅板凳通通换新，就连宅院里也铺上石子小路，种了些花花草草。

    刘老五与张彩燕正在院中逗弄幼子，满面春光。

    他们身上的服饰，也与从前不一样了。

    看来，在它休眠的时间，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今天是什么日子？”

    蛇对虔诚的少女传出心声。

    少女正巧在上香，它料想今日不是初一便是十五。

    “主人，您醒了！”

    冰冷之声在心间响起，少女先是愣了愣，很快露出惊喜之色。

    “今天是谷雨，农历三月初一！”

    她又说：

    “贞观十三年的三月初一。”

    “主人，您沉睡已有一年之久。”

    蛇了然。

    它看到过获得神通的文字提醒，自然知道自己多活了一年。

    只是听二丫这么一说，它才清楚，自己居然直接从去年清明睡到了今年谷雨。

    算起来，刚好是一整年多一点。

    “这段时间发生了何事？”

    蛇照例询问。

    身为保家仙，它自然要将家宅变化探查清楚。

    “……一年前，我按照您的吩咐，将漳河易主之事散播出去……”

    去年今日，失踪两天的陈家姑娘抹泪归家，带回一段传奇故事。

    漳河上下从此得知，原来那自称漳河水神的河伯，居然是个凶恶蛤蟆精。

    它在此地兴风作浪，害了不少人家的姑娘。

    幸得两位侠士以命相搏，再加上真正的河神暗中相助，才让陈姑娘侥幸脱身。

    有河伯以及诸位受害者尸身作证，附近村人很快相信了这个故事。

    他们一面对害人妖怪深恶痛绝，恨不得生啖其肉，一面又担心河伯死后，会再发水患。

    带着这种矛盾心理，村人们苦苦挨过一年。

    结果他们发现，去年一整年都平平安安，屁事没有！

    大家喜不胜收，都认为这是漳河新主的功劳。

    二丫趁机宣扬，他们漳河新主乃是得道真仙，不是蛤蟆精那等妖邪之辈！

    慢慢的，大家便对其有敬无怕。

    于是，有些人主动在漳河边上敬香拜谢，以求风调雨顺。

    最近这些时日，几位老人甚至提议重办祭祀大典。

    当然不是继续往漳河送新娘，只是大家伙聚在一起，给新河神上几柱香，再往河里丢些瓜果谷物以示感谢。

    得知此事，蛇立刻明白它先前在休眠时感知到的陌生香火从何而来。

    那些香火，是村人祭祀河神，被河珠所得。

    河珠在它身上，但蛇却并未获得河珠认可，成为真正的漳河主人。

    所以它感受得到那些香火，却无法吞食。

    蛇从口中吐出河珠观察一番，果然验证了自身猜想。

    河珠之上，香火弥漫，十分浓郁。

    祭拜漳河之人，看样子并不少。

    蛇感受到的香火比它之前全部所得，都不遑多让。

    它试了试，发现自己依然没办法吞食这些香火。

    不过没关系，河珠在它手上，这些香火迟早有一天会属于它。

    而且，在香火的蕴养下，河珠上的裂纹正在愈合。

    这代表它之后，可以用河珠催动更多术法。

    “柳翠红失踪，其残党均被铲除。”

    二丫开始说自家之事：

    “我父亲将之前那些偷偷藏起来的财宝通通变卖，得了不少银子。”

    “后来，他买了良田，请人做工。”

    “还将家里重新修整一番。”

    从前有柳翠红这个威胁，刘老五得了财宝，依然不敢多用。

    只能稍稍取些，解燃眉之急。

    后来威胁散尽，家里又添了幼子，夫妻两个商量一番便大着胆子将财宝全换了钱，改善生活。

    经历过之前的事，他们也算是想开了，不再像从前那般拘谨小心。

    此举果然没有惹出事端，村人们议论几句，也就过了。

    得知河伯乃是妖邪，他们这些不愿嫁女的人家反倒成了村中翘楚，有很高威望。

    人人都赞他们高瞻远瞩。

    再加上刘老五和二丫都不是好惹的，自然没人敢招惹他们。

    “不错。”

    蛇淡淡评价道。

    它曾对刘张二人承诺，要保他们家宅安宁，富贵兴旺。

    就连财宝，也是它主动带刘老五寻得。

    这两人自然是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它并无意见。

    “对了，主人，还有一件事……我不知当不当讲。”

    正当蛇打算对少女下达命令时，少女双眼微微闪烁，低下了头。

    “嗯？”

    它还是第一次见到少女露出如此异样的神情。

    蛇心中疑惑，它注视着少女催促：

    “快说。”

    少女深呼一口气，沉声道：

    “前些日子，从京城传出消息，说太宗皇帝要大赦天下！”

    蛇淡淡道：

    “继续。”

    它知道，少女绝对不只是想说这个。

    因为人类帝王大赦天下，与它毫无瓜葛。

    少女知道自己对此并不感兴趣。

    以她机灵的性子，绝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此事。

    “……这个消息并不令人惊讶，令人惊讶的是一则暗闻。有人称，太宗皇帝下达敕令之前，曾在夜中猝死，已然装入棺中，国丧之礼差一点就要发出来。”

    “可临到盖棺前，太宗皇帝却死而复生，将在场妃嫔官员吓得抱头鼠窜……太宗皇帝醒来后，讲起他在地府中游历的见闻，只觉地府之苦戳心灌髓，这才要大赦天下。”

    蛇顿时来了兴趣。

    从前，它听故事里的地府、天宫，只觉如同传说，十分遥远，根本不知那些东西是否真实存在。

    可没想到，就在前些天，人类中的帝王，便亲自到地府走了一遭！

    “继续说。”

    蛇激动地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