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法东传?”
李律疑问到。
掐指一算,此时下界周天子尚在,还不到佛法东传的时候才是。
“正是,释迦牟尼佛住世之期即将圆满,待其涅槃后,吾将退位,其为佛教之主,我等有意将大乘佛法东传,以解众生倒悬之苦。”
燃灯古佛满脸慈悲的说道。
细思片刻,李律说道:
“佛法东传兹事体大,我意待如来归位之后再议,不知古佛意下如何?”
“善哉!就如道友所说吧。”
燃灯古佛开颜一笑说到。
随后,二人谈了些佛法道法,就各自分开而去了。
李律来至在老君身旁问道:
“师父,佛法东传之事,该当如何定夺?”
看了李律一眼,老君摆了摆手道:
“如今你才是道门之主,这些事问我作甚,老道才不想管哩,自己做主去罢。”
说罢,笑呵呵的同镇元子一起离去了。
天中神仙聚会,逍遥快乐一时,地下却是已然经年许久了。
这一日,南瞻部洲东海沿岸飘来了一架木筏,筏上乘坐的是一只金丝毛发的猴儿。
那猴儿持篙试水,偶得浅水,弃了筏子,跳上岸来,只见海边有人捕鱼、打雁、挖蛤、淘盐。
他走近前,弄个把戏,妆个虎,吓得那些人丢筐弃网,四散奔跑。
将那跑不动的拿住一个,剥了他衣裳,也学人穿在身上,摇摇摆摆,穿州过府,在市尘中,学人礼,学人话。
朝餐夜宿,一心里访问佛仙神圣之道,觅个长生不老之方。
但见世人都是为名为利之徒,更无一个为身命者。正是那:
“争名夺利几时休?早起迟眠不自由!
骑着驴骡思骏马,官居宰相望王侯。
只愁衣食耽劳碌,何怕阎君就取勾?
继子荫孙图富贵,更无一个肯回头!”
猴儿参访仙道,无缘得遇。
在南赡部洲,串长城,游小县,不觉五六年馀。
这一日来至在太和山前,见山势俊拔,七十二峰共朝大顶,山间云卷云舒,颇有仙气,遂攀援走壁,登上了太和山。
猴儿正站在山石上眺望远方,心中百转千回,自离花果山经年,在人世间空空度日,寻不得仙圣踪迹,真不知几时才得大道。
一阵风儿吹过,带了一阵歌声:
“巨细同一马,物化无常归。
修鲲解长鳞,鹏起片云飞。
抚翼抟积风,仰凌垂天翚。
万物齐同一,天地独往来。”
听了歌声,猴儿喜不自胜,抓耳挠腮,上蹿下跳,连连称赞道:
“听这歌儿,气象磅礴,颇有道性,定是神仙人物,快快寻去,快快寻去!”
寻了方位,猴儿连跳带蹦,攀枝拽叶,不多时就见前方有一茅庐,庐前一颗巨树,丫丫叉叉,弯弯曲曲,实在不是成材之料。
树下一块大石头上正四仰八叉的躺着一人,此人身量高大,却不修边幅,头上挽了个歪歪扭扭的发髻,几缕碎发四下随风飘飞,一身旧道袍,边角都磨出了毛边。
正躺在石头上哼哼唧唧,身旁还有几只大白鹅跑来跑去,看着着实不像什么神仙高人。
猴儿止步不前,正自疑虑不已。
半晌之后,就听那人哼道:
“真耶?幻耶?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夏虫不可语于冰也!
大道当前,因名相而止步,不依本心,非我道中人,去也去也!”
说罢,一阵清风吹过,眼前的茅庐,巨树,道人,白鹅都如尘沙一般随风飘散而去了。
见此情状,猴儿大惊,急忙跑上前去,大声呼唤道:
“老神仙!老神仙!不要走啊!弟子诚心访道,还请老神仙怜悯弟子求道不易,再赐一见吧。”
山谷间四下响起猴儿的呼声,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风抚落叶的萧萧之声而已。
多年访道,今日终于得见神仙,然而因为心存疑虑,错失仙缘,猴儿心中甚是悲愤,正坐于溪边自伤自怨,就听一阵脚步声传来,抬头看去,乃是一打柴的樵夫。
猴儿正想离去,就听樵夫说道:
“这猴儿倒是有趣,山野顽物,不知从哪里寻了人的衣服,打远看去倒也类人,有趣有趣。”
听樵夫打趣自己,猴儿不满的说道:
“你这樵夫好无礼,我也头圆顶天,足方履地,一般有九窍四肢,五脏六腑,何以比人不同?如何笑我?”
樵夫闻言惊疑道:
“这猴儿果然了得,会说人话还知道理耶!”
猴儿道:
“我虽非人,却比常人更懂道理哩。”
樵夫又问道:
“适才看你面有愁容,不知何事?”
猴儿遂将事情一一说来,听得樵夫不胜唏嘘,与它说道:
“我闻十个老道九个怪,你所说之人更怪矣,我曾听闻他见路旁有骷髅头能捡来作枕头睡觉,妻子去世他能鼓盆而歌,你说怪不怪?”
听了这番话,猴儿心中更哀,道:
“此真神仙也,行事不同凡人,自有深意。”
樵夫听了之后笑道:
“倒是个真心求道的种子,我与你指条明路吧。”
闻言,猴儿猛抬起头,却见哪里还有什么樵夫,只见半空中飘着一朵白云,云头之上站着一个道人,羽衣华服,芙蓉金冠,手里拿一卷经书,颌下三绺长髯。
猴儿连忙拜倒。
“老神仙,弟子有眼无珠,不识神仙真面貌,还请老神仙赎罪。”
道人笑道:
“无妨无妨,适才我那师弟试一试你,知你与我道无缘,贫道见你颇有道性,不忍见你就此沉沦,特来与你指点一条明路,往西去吧,那里或有你的机缘。”
说罢道人调转云头便要离去,猴儿连忙拜道:
“老神仙且留姓名,日后好有报答是也。”
道人笑道:
“吾关尹子也!此去若得机缘,你自家好生修持便是最好的报答。”
说罢,白云升空,道人已不见了踪影。
猴儿又望空拜了三拜,这才重整心思,往西行去。
却说关尹子驾云来至一处洞府前,就见适才试验猴儿之人,正在门前相候。
“师兄倒是慈悲心肠,不知指引那猴儿去了何处求道?”
关尹子笑道:
“庄周师弟,非我慈悲心肠,实在是吾知求道之不易也,昔年吾得老师传道,师兄结惑便有度人之心,今日指点于它也是心生不忍罢了。
师弟处教不了它,我这里也教不了,我观那猴儿有些气数,此时虽然谦卑,骨子却是有着桀骜在的,所以我教他往西去,或有缘法。”
“西去?”
庄周疑惑道。
关尹子点了点头道:
“青城山不就在西边吗,若是遇到大师兄,天大的桀骜也能给他驯服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