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围的阵法被触动了……不知哪位同道前来拜访?”
殿宇中,众人对视一眼,赵贺放下酒杯,起身道:
“诸位且待,我去看看。”
等赵贺离开大殿后,众人暂停了饮宴,不自禁的猜测、议论:
“莫非是空青川的那几位道友?”
“说不定是类似清虚道友一样的新晋修士呢?”
“也有可能啊,反正不可能是雾隐岛的那些人……”
正在众人议论之际,赵贺回来了,他的神色带着一丝古怪,身后还漂浮着一具青年的身躯。
那身躯之上,四肢早就被冻的僵硬,面皮青紫一片,显然是寒气入骨之兆。
身上的粗布衣裳也处处磨烂,布鞋底磨穿了,手掌、脚掌和膝肘之处,隐隐可见大片的血迹。
有些血迹甚至被冻成了冰碴子,粘连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嗯?”
殿内众人的神情一怔,纷纷露出讶异之色。
“居然是个凡人?”
张耀也有些惊讶,心中生出一丝好奇。
“那他是怎么进来的?”
身为修仙者,对灵气的波动十分敏感。
殿内众人都能一眼看出,跟在赵贺身后的布衣青年与灵气隔绝,没有法力在身的痕迹。
如果没有法力在身,即便是武道宗师,应该也闯不过外围的阵法才对。
“这人昏倒在进入灵脉地的山道上,被我发现了。”
“我察觉他只是个凡人,就动用‘摄物咒’,将他先带了回来。”
赵贺说着,坐回了席位上。
昏迷青年的身躯,就缓缓的落在,躺在了殿内地面上。
“让我看看……”
陈胖子的脸上,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笼罩灵脉之地的阵法,平日都是他负责维护的,是以此刻,他心中的好奇是最重的。
“嗡!”
法力流转之间,陈胖子的眸中闪过晶莹光泽,一道流光飞出,打入昏迷青年的身躯中。
“原来如此。”
很快,陈胖子收了法术,露出一丝恍然之色:
“此人天生神魂强大,不亚于炼气一层的修士,对阵法有些抗性。”
“而且他的状态非常糟糕,当时恐怕已经近乎丧失神智了,这才误打误撞的避开了阵法的迷魂效果。”
众人一听到他的解释,也纷纷明白了。
灵脉之地外围的阵法,主要是迷惑心智,制造类似“鬼打墙”一般的效果,才能驱赶野兽和凡人。
但若是神智无主,浑浑噩噩全凭本能,那反倒能避开阵法的部分迷魂效果,毕竟是最简单的初级阵法,效果不强。
“这么说来,倒也算是他运气好。”
赵贺摸了摸下巴,打量了那昏迷倒地的青年几眼:
“他这幅惨样……不知道是被人追杀,还是另有隐情?”
“将他救醒不就知道了。”
张耀说着,屈指一弹,一滴玉露飞射而出,落入昏迷青年的口中。
玉露沿着昏迷青年的唇角渗入,很快便化作一股暖流游走在其身躯之中,驱逐体内的寒气和冻伤,恢复精气。
“嗯……”
冯卢迷迷糊糊的醒来,睁开双眼,看到了陌生的殿宇穹顶。
他怔愣住了,片刻后才猛的反应过来,翻身坐起,便见到了七位气度不凡、飘逸出尘的男女,坐在殿上。
“这是……仙人?!”
冯卢浑身一个激灵,心中涌出巨大的惊喜和激动,猛然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冯卢拜见诸位仙长!”
“小子家中老母病重,已然奄奄一息,恳求诸位仙长垂怜……”
张耀拂袖一挥,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了他,口中道:
“你先起来,慢慢说。”
“是、是。”
冯卢起身之后,又是恭敬一礼,才将自身的经历道出。
他本是一介书生,住在天都山下的四平镇中,家中贫寒,终日劳作苦读,和老母相依为命。
数月前,老母染上重病,他变卖了家中仅有的两亩薄田,四处求医,却得知自家老母患的是绝症,药石无救。
他心生绝望之际,又想到了自幼听闻的仙家事迹,这才顶冒着丧命之险,登上天都山深处,前来寻访仙人。
“求求诸位仙长大发慈悲……”
冯卢讲完之后,双目通红,清泪长流,长跪不起。
“嗯,倒是一个大孝子。”
张耀、赵贺等人,听完他的叙述,都不禁微微动容。
光是看着冯卢的惨状,就不难猜出他是如何艰难的手脚并用,费尽一切办法,扛住了凌冽寒风,一点点爬上了天都山的深处。
这样的坚韧意志,不得不令人赞叹。
“诸位。”
张耀手指微动,布下隔音法术之后,才开口道:
“这冯卢一介书生,连凡间武道都没有习练过,气血孱弱,能攀登千丈险峰至此,全凭一颗淳淳救母之心。”
“以我之见,我等不妨略施援手,促成一段佳话。”
“清虚道友说的不错。”
一旁的江柔率先开口,温声道:
“此等孝子,感天动地,我等也不能视而不见。”
“既然他能闯过灵脉之地外的阵法,求到我等面前,说明也是有缘,不妨赐给他几颗仙桃,让他带回去救治老母。”
赵贺、老何等人闻言,讨论了一番,纷纷表示赞同。
凡人的病症再怎么严重,在天地灵气的滋润之下,都会迎刃而解。
左右不过是几颗仙桃而已,天都山灵脉的桃园中多得是,倒也没人会在意。
“可惜啊。”
陈胖子摇摇头,露出一丝惋惜之色,开口道:
“若是他能叩问仙门,凭借神魂优势和坚韧心性,说不定日后成就比我等还要强出一筹。”
“只可惜他没有灵根,此生是注定无缘仙道了。”
张耀笑了笑,道:
“我看他的夙愿,不过是金榜题名、担任高官,光耀门楣之后,能为他母亲博一个诰命夫人的尊位。”
“人各有志,纵然他真的身具灵根,有踏入仙门的机会,也未必会成为我等的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