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嫡长子?”
顺着贾母亲生的话茬,贾琼只好如此的接了下来。
给我做爹不是不行,继承权拿来,荣国府我要当家。
满堂众人脸色齐变,尤以李纨为甚,别人是气的脸白,她则羞的脸红。
原嫡长子是贾珠,她的夫婿,驾鹤西游而去。贾琼要是承继嫡长子,她与儿子贾蘭何去何从,难道要兄终弟及?
生气众人也各有气的不同,贾母与贾政夫妇是气贾琼不识好歹,贾政是谁,荣国府掌家之老爷,朝廷三品学政,有女儿在宫中是贵妃,你贾琼喊声爹就能当国舅,这么好的事,你还敢挑三拣四提要求?
贾赦夫妇生气是贾母之心自京城偏到了金陵,认下贾琼当儿子,这不等于明说了老二家要占宁府吗!
“母亲,不妥!”
贾母早就等着他呢,双眼一瞪贾赦:“我说妥!老大,你可有不愿?”
贾赦要搏一搏,否则说好的宁府要没:“贾琼比之宝玉、探春、贾环都年长,进了门便是长兄,况,他是续弦嫡亲,没有个改嫡为庶的理,真要他做了嫡长子,那珠儿媳妇怎么办?真要他兼祧两房?我是替宝玉委屈。”
这个转折来的妙,一面是替贾琼砸实了做嫡长子的事,一面又替汝等最宝贝之宝玉道委屈,平白无故多个亲哥不说,家产还没了。
嫡长子制,起于商末,至西周完善,历代朝廷都曰: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何解?
正妻所出之嫡长子宗祧承继,哪怕他是个傻子;妾生之庶长子让贤嫡子,不以年龄而论,哪怕嫡子是个傻子。
原有嫡长子故,若有儿女,父死子继---贾蘭牢记,每日三省。
夫亡而妻在,立继从妻,称立继。---李纨、尤氏谨记,熙凤也可参详。
夫妻具亡,立继从其尊长亲属,称命继。---贾母此时拿捏贾琼之礼。
户绝,在室女(未嫁)承继所有,出嫁女一分为三,己占其一,族占其一,朝廷占其一---黛玉有钱之来路,宝钗嫁人后落魄之原由。
宗上述,贾琼是嫡子,父母双亡,可以择贾政为亲父,但也是嫡子,可承继贾政之家产,若他为嫡长子,参看第一条,他说分多少,宝玉与贾环只能拿多少,闹事者大理寺内苦读礼记。
原本这一条命继,是给无子之嫡子所备,如贾政这般嫡庶皆有者,纯属给自己添乱。
以理服人,贾琼绝不拒绝做贾政之嫡长子,珠大嫂子人不错,还能再娶一個正妻,通房丫鬟也少不了,进门就当爹,一切看起来犹如金手指一般。
但贾母怒了:“他一介小宗孤绝子,怎可为嫡!”
贾琼恼了:“叔祖母慎言!琼是演祖血脉,是续弦嫡出,叔祖母是贬低我演祖,还是贬续弦?”
邢夫人一捂脸,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王夫人则刚刚转过念头,一脸震惊的看着老爷贾政,方才我是没听清,现在我才明白了,你打不死我的宝玉了,就想要给宝玉找个哥哥来分家产?
贾存周~~~老娘与你拼了!
乱!
贾母都拍了桌子,也停不下来争执。
贾琼曰:“辱我可以,但辱琼先祖不行!我宁府是尊长,荣府意欲何为?大叔,您来评评理,您也是一家之长兄,岂能被兄弟所辱。”
贾政曰:“入我家门,何谈辱没?荒诞!”
贾赦曰:“嫡长就是嫡长!这是公理,天下之礼!”
贾母砰砰砰的拿桌子打着节拍:“反了,反了,东府还有贾珍父子呢,轮不到你个小子做主做大。”
贾琼拜曰:“我有娘娘懿旨,代管三年,非侄孙反叛也。来来来,政爹,请受嫡长子琼儿一拜,从今后,儿子上孝父母,下教兄弟,咱们二房一脉必能承继荣国府。大叔,您受些委屈去宁府吧。”
贾赦喝:“族中之子我最大,兼祧宗继不违制。我这就搬宁府去,正好他家没了爵,我把荣国府的门匾扛过去挂上,这府除了我那份,我都不要了。”
贾母拿出了杀手锏:“贾琼!这也是娘娘之意!你去得去,不去也得去!”
这一声娘娘之意,暂时压住了众人之争。
贾琼犹似不敢信,看着贾母发呆,心中暗道:贾元春你要闹哪样?是要绝了宁府一脉么?嘶~~~这招舍车保帅不错哟,宁府能当家的嫡亲一脉都死绝了,荣府这边所有的黑锅便扣过去,如此荣府可自保矣。
“嗬嗬嗬。”贾母好个心累,多少年了没如此动过肝火,脑子转的有些发昏:“贾琼,你还有什么话可讲?认了爹,收拾行囊去吧。若你能沙场建功,是你的造化,重立宁国府之爵,也未可知。”
爵位,爵位,你个老太太一心想的就只有爵位,看不懂天下大势就少说话,皇上要改制,天下不会在有世爵啦!
“也罢!”贾琼躬身:“贾琼领娘娘旨,但贾琼还无后,能否...”
这是给贾赦信号,咱们爷俩商议的事可以说了。
贾赦嗯了一声:“也对,不能无后。谁让我是他大叔呢,我替琼儿做个媒吧。”
贾琼拜谢:“有大叔做媒,必是个好的。”
贾赦对邢夫人道:“伱去准备彩礼,给薛家送去,求娶薛家的宝钗。我看那孩子不错。”
贾母先惊后喜,王夫人彻底疯魔:“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行?”贾赦站起身背着手说道:“他也是你儿子了吧,还是个长子,他要出征,给贾家留个后并不过分。再说,他是你儿子了,他不娶亲,后面的宝玉、贾环、探春怎么办,等着他死了再说亲事?老二家的,你家要死几个长子才行?”
邢夫人这才说了第一句话:“双喜临门呀!又有了一个儿子,再有个儿媳,弟妹,你不是相中了宝钗做儿媳吗,如今岂不是正好。琼儿,你的八字给我,我这就去提亲。”
“老爷!”王夫人求助贾政。
贾政略有犹豫:“也不是不可。但琼儿呀,你入了我门,先不论嫡庶可好,长子之位...算是你的。”
王夫人方寸大乱,又看向贾母。
贾母低头喝茶,还说头疼,让丫鬟鸳鸯给她揉揉太阳,顺便把耳朵给捂上,怹不想听别人说话了,方才太吵。
这是吃定了贾琼和宝钗,赌贾琼必死,是不是嫡长子又有什么,谁死后还没个哀荣似的,吃林黛玉家绝户时就这么玩过,都是你的嫁妆,置办好园子了,娘娘能住几天,还不是你与宝玉小两口的新房。
这次不过是故技重施而已。
贾琼哈哈大笑,痛快的写下了“贾琼”的八字给了邢夫人,语带双关对邢夫人说道:“有劳叔母了,琼在宁府准备着您带给我的喜讯。”
邢夫人一掐手指头就说是天作之合,示意了一下贾赦,得了授意后,站起身喜滋滋随着贾琼倒一同的走了,留下六神无主的贾王氏欲哭无泪。
王熙凤长舒一口气,捅捅还在发呆的李纨说道:“醒醒,咱俩该走了。”
“啊?哦!这就走。”
盈盈一拜后,也没人搭理她俩,这对妯娌溜边出了正房,王熙凤撇下李纨就追贾琼。
邢夫人冲熙凤一笑:“稳着些,还没成呢。族产谁管?”
“自然是老爷和琏儿说了算,儿媳管两府,累着呢。”
“这边也...”邢夫人差点骂出声,真是个没足厌(吃不够)的骚蹄子。
“我帮你管管府里,你管外面的事,别累着了你。”
“行,谨遵婆母命。”
婆媳商议妥当后,便看向贾琼。
贾琼左右瞅瞅她俩,一拍脑门:“忘了忘了,今儿尤嫂子要回金陵,我得赶紧去送。”
“我也去送送。”王熙凤刚说完,就被邢夫人拉住了衣襟:“你同我去给琼儿提亲,别去那边添乱。”
又招呼李纨:“珠儿媳妇,你也随我去。我有话对你说。”
王熙凤低头撇嘴,心道一准是劝李纨改嫁贾琼,不把二房拆散了,你是不罢休。
贾琼告辞出了荣府,顺路真去了宁府,尤氏接了下人的传信,心中也明白该是自己走的时刻了,命人请贾琼后院一会,也不在乎什么礼防,她有事要说。
二人见了面,贾琼先说了话:“嫂子此去山高水长,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兄弟在这儿与你辞行,谨祝嫂子...来日方长吧。”
嗯?
尤氏呆住,这是给人送行的话?
贾琼自袖兜里掏出几张户籍来,找了找,拿出一张递给了尤氏:“准备不周,嫂子将就着用。”
尤氏拿过来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名,叫做傅秋芳。
贾琼唉哟一声,又拿出了一张递给她:“错了错了,是这张。”
尤氏再看,这次叫做周容。
“嫂子不送送兄弟?”
尤氏落贾琼两步,慢慢出了后宅,一干丫鬟婆子远远在后,贾琼压低了声音说道:“傅秋芳是你曾经的儿媳,周容是我一个朋友的姐姐。她们二人了犹未了,你去见了便知。从此隐姓埋名的过下去吧,万万不要再现身了。”
“你知道嫂子要走?”
“我猜到的,别怕,除了我,没人知晓这件事。”
“贾珍父子一定会死吧?”
“嗯,嫂子您坐船南下,落水后不知所踪,一切保重!”
叔嫂二人在府门前拜别,尤氏如书中一样,不知所踪,贾琼不过是给她提前了一步而已。
那几张户籍,大有讲究,是傅试一手操办,他已经动身去了西北,随行的便是典簿和狱头张老三。
站在宁府门前遥看荣府,再给你们几年日子过,等我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