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瞬间出现一阵骚动。

    “修女大人，请……请不要这么说。”

    “我们都是真心实意想要追随您，和您一同讨伐魔女的！”

    “我们也是真心感谢信任夏明大人的，我们只是稍微有点觉得……”

    “停止这种发言吧。”

    希娜冰冷的面容以及冷冽的语气像是从极北冰原吹来的寒风，令每个被她身上气质和光辉所感染追随的信徒们感受到一种威严的冷意。

    “我们彼此聚集，彼此联合，是为了对抗讨伐魔女，不是为了讨论尊卑，分出上下，将我和其余人分隔成不同的等级。”

    “你们或许是真心为了对抗魔女，或许是因为在我身上找到看到了什么希望的寄托，幻想的凝聚。对于这些强加在我身上的信念或是想象，我并不打算斥责些什么。但也请你们尊重我，不要兀自把我当作你们想象中的那副模样那样去要求，去替我做出安排决定，我有我自己的意志和决断。”

    戴着面具的少女在此刻摘下了脸上的面具，眼瞳里闪烁着清晰而坚定的意志。

    她可以是圣洁包容怜爱世人的修女，但无比包容慈爱的她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绝对不能触碰的逆鳞。

    就像是光辉美耀的神明也会有金刚怒目的时候。

    面对着台下惊讶错愕的人群，希娜淡漠而凛冽的视线扫过所有人的脸颊，竟让人心里生出一股清晰的寒意与恐惧。

    “夏明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他有资格也有能力与我并肩，今后若再有这样想法的人……”

    希娜冷漠的重复道：

    “请离开这个队伍，不要跟随我了。”

    她没有使用灵能，但好像每一个话语，每一个字句都透着一股清晰透彻的坚决意志，那意志像是一道无比耀眼让人无法直视的天光从天际照下，无人敢在这样的光辉下再出语妄言。

    这不是慈爱包容的光辉。

    这是同样圣洁伟大，但炽赫威严的光耀。

    无人敢在这样耀眼的光明下生出任何龃龉阴暗的心思。

    希娜离开了广场，但她刚才那副雷霆震怒的威严模样令在场的所有人心灵感到震颤。

    圣洁慈爱的光芒虽然会令人不自觉向往追随，但无限的温柔与包容只会慢慢滋生出傲慢与恣睢。

    希娜就是希娜，她不是这些人的什么修女圣女，她不接受这些人对她的希望与安排。

    两小时后。

    有十五人提出了离开队伍。

    但留下的这些人，他们看向希娜的目光与眼神除了崇敬，除了仰慕之外，又多了一分更加明显的狂热与深深的敬畏。

    希娜展现出的冷漠威严的面孔不仅没有让他们感到心中的幻想希望落空，反而正是这幅淡漠高远，仿佛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模样，满足了他们内心对神明，对天使的另一种想象。

    平等的怜爱包容所有人，也平等淡漠的视所有人为蝼蚁。

    只是……为什么修女大人对待夏明大人，唯独是不一样的？

    莫非……夏明大人也是什么神明天使一般的存在？

    在希娜的警告下，他们不敢再去多想，再去深思，他们……

    “呵，和我以前小时候喜欢摆弄的那些人偶洋娃娃有什么区别？”

    七岁的应彩晴叉着腰，在远处看着这群被希娜驯服的信徒，一副看透世事的小大人模样。

    “本以为那个长腿大胸的女人除了身上有点母性的慈爱包容之外就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了，没想到在驯狗这方面还意外的挺有一手。”

    “哼！可惜你们这群把她当作什么伟大存在一样虔诚崇拜的人偶们，还不知道你们的修女大人在夏明那里是什么不堪的模样吧？”

    虽然她也没有亲眼见过，但光是之前听墙角听到的那些声音，就已经让她完全能想象得出来房间里面那女人的模样。

    羞耻！

    不要脸！

    说是这样说，她却也是没胆子闹到希娜跟前。

    和夏明之间可以拌嘴胡闹，是因为她隐隐感觉到夏明不会真的对她生气，但那個修女……

    她能感觉到，一旦惹到那个家伙，一定会有很恐怖的事情发生！

    处理好这件事，回到房间之后，希娜感到一种奇妙的浑身一轻的放松。

    这是她第一次不依赖夏明，靠着自己的意志与决定做出了行动。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婴孩离开了父母的搀扶第一次学会走路一样。

    但又与之不同，隐隐有什么更加深奥明晰的种子在她心灵里发芽了。

    是什么呢？

    她摸着心脏缓缓跳动的胸口，有些迷茫错然。

    “是什么呢？”

    如小山般巨大的荒兽头顶，支配魔女坐在柔软的兽皮毯子上，轻翘着双腿，脸上闪过一丝好奇。

    “是什么在这几天里接连杀死了受我力量支配的好几十条狗狗呢？”

    “不，他们算不上是狗，只是无知的蚂蚁罢了，你们才是我的乖狗狗，对吧？”

    魔女轻轻抚摸着身下荒兽的脑袋。

    如小山般巨大的荒兽尽管原本并不会发出狗叫，在魔女的抚摸下还是发出如狂风般嘶吼响彻整个荒野的“汪”声。

    “不过，就算是几窝不值一提的蚂蚁，就这样不打一声招呼的弄死，多少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魔女脸上的表情变得残暴凶虐起来，细数着手指。

    “是只会躲在阴沟里暗黢黢不敢见人的那几朵小火苗？”

    “还是联邦那些伪君子终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象征性动动手给愚民一个交待？”

    “抑或是……”

    每一个被魔女支配控制的人或荒兽，在她黑暗的完全被仇恨与暴虐填满的心灵空间里，都是一个个更加漆黑深邃的被她的灵能用丝线连接起来的点。

    支配魔女感受着那些丝线断裂后失去联系的一个个暗点，想起了那些暗点一瞬间同时断裂的场面，忽然心血来潮想到了一种可能。

    “艾丽斯……是你吗？死了还要阴魂不散的留下后手。”

    魔女的表情瞬间蒙上一层漆黑的阴翳，可紧接着，她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中透着一股欢愉，一股残暴。

    “哈哈！是的，我早该想到了，被我打成缩头乌龟的火种怎么可能突然冒头袭击我的势力？虚伪的联邦和城里人又怎么可能在乎荒野人的死活？只有那种可能了，绝对是那种可能了！”

    “我的半身……”

    魔女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阴沉而喜悦。

    “十年，你作为艾丽斯对付我的秘密武器，总算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