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灵韵感受到目光,问道:
“怎么了么?”
“你觉得这个剑阵怎么样?”
楼灵韵眼神飘动,在每个长银派弟子身上点落一下,笑笑,右手招动。
李慎伏下身子,听她轻声说道:
“有点简陋,很不完全,破绽极多。”
她小手抬起,指着两把剑中的空隙,说:
“这里预留了解除阵法的楔眼,一伸手就能破掉,虽然不时变幻位置,但很好找。”
长银派弟子瞧见小姑娘手指着某处,也循着望去,却什么也看见。
李慎见状,说道:
“是呀,我们待会就要进这个城门了。”
陈峰说:
“前辈待会进城以后,还不能离开‘剑柄锁小阵’,因为你和这位小姑娘并非火旺镇居民,必须要去接受检查,然后取两张通行符箓。”
“不不不,你不要叫我前辈。”
火旺镇与前次来时没有多大分别,只是人人脸上泛着苦色,时时刻刻有敌人潜伏在镇外,截杀掳掠的滋味,颇不好受。
走着走着,李慎发觉不太对劲,自己也没来过火旺镇几次,怎么越看街面越眼熟。
问道:
“我们去哪里接受检查?”
长银派弟子回道:
“阁下不是长居火旺镇,所以你们两位的通行符箓,需要贾如柏,贾长老亲自发放。”
一座熟悉的宅子映入眼帘,正门牌匾金子“寒蝉鸣败柳”仍在。
能够自动燃烧的木门,本本分分关着。
坏了,怕什么来什么。
清虚蛇龙符墨问道:
“你小子心跳这么快干什么,不就是去见个贾如柏么。”
李慎不好跟它争辩,只是叹口气。
符墨知道他在顾虑什么,说:
“你放心,就贾如柏那小子的水准,想要看到老夫,怕是不够,起码还要再修炼个几百年。”
“就算老夫绕着他环飞一圈,他也识别不出老夫是何物。”
这些话早听它讲过,可不是不相信,只是没有开过眼界。
何况眼下场面,颇有种不知死活,班门弄斧的味道在。
长银派弟子走到门前,微微一拜,小心拿起门环,咚咚扣响。
宅门并未闪出黄光,也没有火焰烧起,吱呀一声,从里面钻出一个门童,也行一礼,询问后放行。
宅子的竹篁桃木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成片成片空余的土地。
栏杆庭院全是新造,上面没有半点磨损的痕迹。
一行人沿着小路行走,终于来到一栋屋前。
门童停下,大声说道:
“贾长老,阵门护卫来了。”
里面窸窸窣窣,自更远方传来脚步,不紧不慢,一个豪迈的声音响起,问道:
“来做什么的?”
“他们带来了七个人,其中六个想要取得通行符箓,还有一个年轻人声称,见到了袭击镇子的黑衣人,想汇报给您。”
“通行符箓应当发完了才是,让那六个人走吧,见过袭击镇子的人面,倒是一件事,带他去找万材长老,万长老负责这件事。”
“最近闭不待客,你把门上贴上告示吧。”
“是!”
门童躬身,转头说道:
“各位想必听到了,这边请回吧。”
朴素四人不知所措,齐齐望向陈峰。
陈峰也没了主意,李前辈说他并非辟邪派,现在也无法用辟邪派的名头,令贾长老回心转意。
李慎有个想法,望着楼灵韵,楼灵韵一努嘴,让他上前便是。
门童看剑阵里的一人上前,还想阻止,可他也进不去剑阵,只能着急。
只听面目苍白男子,朗声道:
“贤者殿弟子楼灵韵求见。”
这一次脚步明显快上许多,惊喜道:
“楼姑娘来了?”
房门顿时一开,贾如柏走出来,仍穿着一身紫袍,雍容华贵不必多说。
他皱起眉头,让赶紧将剑阵撤掉。
四位弟子听令,分别握住四柄长剑,跟着它们一同旋转,手捻剑诀,蓝光忽得亮起,即可消失,长剑一顿,纷纷失去飞行之力,剑柄有手持握,不会掉地,可剑尖却随着术法消失而下沉。
将剑插会剑鞘,四人躬身行礼,退到一边。
贾如柏和蔼笑着,朝楼灵韵略施小礼,身闪旁边,大手一扬,让众人进屋。
屋内桌子一张,椅子只有两只。
贾如柏引着楼灵韵坐下,向众人解释一番后,便也坐到一旁。
朴素四人平日根本难见长老,哪里敢纠结坐与不坐。
李慎觉得坐不坐都无所谓,而且“做贼心虚”,站在朴素四人身后。
符墨冷哼一声。
贾如柏说:
“楼姑娘怎么有空,来看望我这个老人家呀。”
楼灵韵脸微红,说:
“贾叔叔好,我也是陪着人过来的。”
“哦?这么说沈姑娘也在火旺镇了?她在忙些什么,需不需要我帮忙?”
“谢谢贾叔叔,沈姐姐不在这里,我是陪着...”
楼灵韵扭头寻找,第一时间竟没找到李慎在哪里,“咦”了一声,才把他招出来。
“贾长老您好,她是陪我过来的。”
李慎表情惨淡,说:
“我来有两件事要做,第一就是来问长老您买一张符箓,第二呢就是找旁边这位陈峰兄弟...”
贾如柏和陈峰同时诧异。
贾如柏暗想:沈姑娘也会符箓制法,怎么特意来火旺镇问自己要符箓,其中必有隐情。
陈峰却暗暗期待。
“...我受辟邪派门人之托,来纠正陈峰兄弟剑法。”
此话一出,不光是贾如柏和陈峰,就连身后的长银派弟子,以及远处的朴素四人,都吃惊无比。
陈峰很想知道是谁嘱托,会不会是柳师傅,但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强摁下激动的心情,望着李慎。
贾如柏问:
“你要教他剑法?你可会辟邪剑法?”
李慎点头称是。
贾如柏真是觉得见鬼了,李慎跟沈姑娘同行,应当是贤者殿的弟子或未入门弟子才是,怎么能会辟邪剑法呢。
难不成贤者殿近年来,四处收集知识,不满足于纯粹的理论,开始掌握门派不传之谜了?
可他又偏说是某个辟邪派门人托付。
向门派外人教授剑法,属于叛派行径,哪一位这么胆大妄为,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贾如柏实在不信。
屋里登时无人说话,沉默之极。
李慎察觉到满屋之人,没一个相信,相不相信不要紧,可等会还要委托贾如柏画符,要是被误认作冒充辟邪派,人家不帮忙画符,那就失策了。
于是从包里拿出了辟邪派令牌。
手刚抽出,令牌只是一晃,身后便传来几阵“咚咚”声。
所有长银派弟子、朴素四人、陈峰兄弟,齐齐跪在地上,表情庄重,似乎要磕头。
李慎眼疾手快,把令牌一摇,喊道: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