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苟强心里骂道:
“你爱说啥是啥吧,弄得这么光明正大,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处,如果太闲,能不能赶紧回酒店看电视,不比现在半夜在外面吹冷风强?”
但嘴上却回道:
“柳师哥心胸阔达,常怀救世之心,实属难得,在下眼光和胸襟远不及你,深感惭愧。”
柳星然赞许,拍了拍他的肩膀,为刚才没有向其他人介绍他道歉。
王苟强这时还真不计较这件事,只觉得自己倒霉到家了。
居然来人间界都能遇到火旺镇的修仙者,那人甚至还参加了同阶同层比武擂台。
前脚在仙界,后脚跑人间界。
自己又不是没长脑子,稍微想想就想到当初见过的,那对身着现代服饰的年轻男女。
仅仅是一种推断,就让他背后冒汗。
少女独特的术法,给他留下极深的印象,两道“字符黑线”上蕴含的灵气和莫名的威压,都令他胆战心惊。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那人没有发出女声来,不然刚才听见“火旺镇”的时候,他便控制不住,假装身体不适,躲到一旁。
至于少女边上的年轻男子,不足为虑,即使碰上了也应该对方先逃。
商场一盏灯都没有,光凭借着吕顺术法的亮光,不足以看清那个人是否就是他。
如果换成前几个礼拜的王苟强,肯定要好好看看,毕竟关乎到朝歌晚露花的去处。
但现在嘛,谁爱有花谁有,谁爱追查谁追查,连仇天健都跑路了,自己还操这份心做什么。
于是时时刻刻保持着低头的姿态,他不看年轻人的脸,年轻人也别想看他的。
不管究竟是不是他,又不管是不是他的女同伴或女朋友偷走的朝歌晚露花,都跟自己没关系。
知道多的死得早,懵懵懂懂活命长。
王苟强回道:
“柳师哥事务繁忙,不拘小节,乃正人君子作风,吾辈修仙者,来人间界,先求任务达成,再追细枝末节。”
一番话说得柳星然更加欢喜,心道长银派虽然并没有养出大家风范,可门下弟子,却有一颗明白事理的心。
吕顺看看手机,问道:
“现在才十一点,柳师哥我们还继续找吗?”
王苟强都想给他一脚,什么叫才十一点,已经十一点了,该睡了。
“继续找吧。”
吕顺答应一声,让王苟强把手里的箱子打开。
王苟强捧着箱中之物,规规矩矩双手奉上。
这是一个月曜洞庭石制成的司南。
正中黑勺微斜,勺内刻画着七颗分离,用极细线相连的星星。
底下方正械盘沟沟壑壑,四周铭刻二十四方位,正位分别标记有“斡旋造化”、“颠倒阴阳”、“移星换斗”、“回天反日”十六字。
柳星然将其放在地上,注入灵气,又配合术法,过了许久,黑勺才微微移动,先指向了商场,后又慢慢偏转,指向了另一侧。
便将它平放回箱中,由于要时刻观察黑勺动向,不能竖放,只能辛苦王苟强双手捧着。
柳星然和吕顺感谢一二,便往前走。
留下王苟强止不住骂人:你们要是真有歉意,就也拿一会啊!
自从前天早上来到人间界,就一路不消停,在城市到处乱窜,跟着黑勺走。
每到一处,必定会遇到修仙者,然后便是吕顺施术,柳星然动手,将身上冒红光的全部杀掉。
他本来以为步云庄那群人已经够疯狂,没想到又接触到更疯狂的。
认都不认识就动手,两天里至少杀灭了三支修仙者小队。
吕顺见他不解,便解释这种术法的由来,是建派大修仙者创造,辟邪派镇派秘法之一,专寻恶徒。
王苟强暗自发颤,忧虑他将术法用在彼此身上,到时候照出光彩,一刀给自己宰了,干活更加麻利,争得日后的求情言语。
仇天健交给他长急流丹,也没办法再拖,留到返回仙界,当晚便服用下去。
药效强劲,时时刻刻感到周身灵气处在沸腾之中。
低头不看人的确有隐藏身份的考虑,另一部分原因就在这灵气奔涌,腹部属实疼痛,能休息一会便休息一会。
赶紧晋升到炼气期后期再说。
看着两人已去十米,自己只好跟上。
...
商场里,李慎将剑收回脖颈,问道:
“你们没什么事吧?”
符墨回道:
“他们身体一切健康,老夫一直盯着呢。”
果真墙边传来“安好”声。
任行让照明,怨兽已死,不需要再隐藏,借着蔡承手机手电筒光照,从腰包里拿出纱布,加固王师哥腿上的包扎。
赵师哥一脸忧心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帮忙拉扯布条。
过了一会,才将王师哥伤势处理好。
“我只能算半个兽医,骨折还是得去正经三甲医院看看,你呢,赵师哥,要让我处理还是等会去医院?”
赵师哥摇头,说:
“先去帮李慎治疗吧,天黑,不知道他伤成什么样子。”
无论是对战八脚蠕虫还是和柳星然以剑相拼,都激烈万分。
如此车轮战之下,李慎没有受伤才是奇迹。
任行捏住蔡承的手将光偏过去,见他背朝这边,浑身上下全是泥水,黑色卫衣上一条条深色印记,一看便知是血液。
只是不知道是由于他翻滚躲避时,在地面上沾染上的,还是他受伤留下的。
忙跑过去询问,见他专心致志看着什么,伸头望去,见到地面上中年男人的尸体,正在快速消解成暗淡蓝光小点,飘扬到半空中,徐徐消失。
不光是中年男人,躺在地上的尸体都在分解,连同他们的衣物,像是燃尽的篝火,被微风一带,四散而去。
蔡承解释说:
“修仙者在人间界死去,就会这样化成灵气消失,所以柳星然才会毫无顾忌出手,不考虑执法宗和警察的问题。”
李慎听见他说话,可不知怎么,久久无法将眼睛从这些人的尸首上挪开。
手电筒射来的光亮,照出他长长的影子,映在破损流泥的地面上,和尸首们躺在一块。
久久伫立,尸体全部消失,只留下一些鼓胀的口袋腰包。
李慎稍稍整理情绪,说道:
“不好意思久等了。”
转身,却看到三人排成一列,左手压右手,举手遮额,深深弯腰鞠躬。
王师哥也是左手按右手,却忍着断腿的疼痛,屈膝跪地。
见他回头,缓缓磕了一个头,说道:
“太荒派弟子王良弼,感恩戴德,谢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