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陌兄弟,前晌趁你休息,我已经将那汾河酿、新式家具等货物送了一些至李叔父和杜叔父家中。”
前往西市的路上,程处默神情奇怪的对着李陌说到。
瞧人家程处默这身体,再瞧人家这效率,李陌暗自赞赏。
自己每次宿醉,半晌都爬不起来,程处默却跟没事人一样,武将就是武将,身板底子不知道比李陌好了多少。
“李叔父可还满意?”李陌随口问了句。
“满意是满意,就是这货物还是少了些。”程处默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的回答到。
“不是还有三大车汾河酿和家具么,怎么会少呢?”李陌也是略微有些意外,长安的人难不成都是老程那种臭不要脸的秉性。
“李叔父留了两车美酒,两车家具,就连那新式教材也留了一百册。”
“杜家婶娘留了半车美酒,一车家具。”
“还剩半车美酒,不曾想回来路上遇到了长孙老贼,也被他给劫了去。”
程处默说到这里,都不好意思看李陌了。
“长孙老贼?”
李陌此时只觉得双眼发黑,两脚发软,刚过去的酒劲儿似乎又上来了,他强忍着如针扎般的心疼问了一句。
“就是齐国公,长孙无忌。”程处默做了解释。
“还剩多少货物?”李陌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又追问了一声。
“没了,连那些算盘、火折子等小物件都没了。”
李陌听完都快哭了,该说自己出师不利,还是怨自己交友不慎啊。
那可是满满的十几车货物啊,加起来得值两万贯了。
两万贯啊,成本,成本也得有五六百贯了吧。
五六百贯也是巨款啊,都够在长安换套宅院的了。
李陌都开始捶胸顿足了。
王凝雪在边上看了也是略微有些心疼,但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以程处默的身份和脑子,断不会去做那赔本的生意。
可白白送出去十几车的货物,怎么看也不是很明智。
“兄弟莫懊恼,某已经让白掌柜和裴兄弟又返太平运货了。”
“不出三日,咱就又可以到各位长辈家中拜访了。”
“只是这几日,就委屈两位先在某府上暂住吧。”
程处默用自己的逻辑安慰李陌,李陌听了,都差点晕厥了。
还送?再送恐怕是连足衣都得当了,李陌倒是想当裤头,可这东西在唐朝还没有。
“也只好如此了。”王凝雪伸手捅了捅李陌,用关心的神态安慰了一句。
“走一步说一步吧,咱们先逛西市!”
李陌说完便自顾头前带路,进入了西市的坊门。
长安西市,位于皇城西,紧邻怀德坊,
乃是大唐最大的国际贸易市场,相当于后世的自贸区。
整座西市,长、宽约二里,占地大概十五顷,一千五百亩。
坊市内,两横两纵四条大街,将这一千五百亩地分为了九宫格一样的九个区域。
区域内进行的是封闭式的集中交易,也就是将若干个同类的商品聚集起来,以“肆”为单位行商贾之事。
西市遵从的开市原则是“日中为市”,每日午时才能开市。
开市的时候击鼓三百声,叫开市鼓。
日落前七刻击三百声钲,叫闭市钲。
每日也就半天的交易时长。
三人进入西市的时候,这里刚开始营业半个时辰,但街道上早已是人潮涌动。
市场内邸店林立,商贾云集,物品琳琅满目,看得李陌和王凝雪眼花缭乱。
令俩人诧异的是,西市内居然有着大量的胡人,问过程处默才知道,原来这些胡商都是通过“丝绸之路”进入长安行商,而长安的胡商基本都聚集在西市,几乎不进入东市。
王凝雪也就矜持了半刻钟的工夫,便开始了扫货的模式,果然,女人在哪个时代都是差不多的品性,遇到卖相好的物件,全都走不动路。
穿过一个十字路口,来到西市署所在,这里居然开了家柜坊。
李陌几人扮作行商之人,简单做了打探,其生意就是简单的银钱寄存,而且还得缴纳高额的寄存之资,比李陌设计的太平柜坊差得太多了。
从柜坊出来,没走几步,李陌和程处默的怀里已经是抱了满满的商货,还好,这时正好路过一个程家的铺子,两人将东西暂存了起来,这才算得以解脱。
再往前走,拐过弯是一片杂耍集市,集市中耍猴的、卖艺的、射箭的表演甚是热闹,周边也围了好多的看客。
王凝雪甚是好奇,拉着李陌钻入人群逗留了一刻钟,这才意犹未尽的走向下一个去处。
再往前走几步是一间秤行,秤行的边上有条人工凿的水渠,此时的河中还有不少游客乘船游玩。
问过程处默才得知,这条渠叫做广通渠。
广通渠一头连接的是坊内的放生池,而另一头则是汇入东墙外的永安渠和清明渠。
李陌看过之后不禁摇头叹息,这条渠要是再凿深些就好了,到时候便可通过水路,直接将商货运至西市四周的若干个邸店,其运力能比陆运大出好多倍。
翻过河渠的石桥,再前行十几步,是片大约十几亩的废弃的臭水塘。
水塘的水呈墨黑色,周边堆满了各种垃圾,散发着浓重的臭气,和整座西市繁华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陌若有所思的站在水塘边上发起呆来。
他隐约觉得这个臭水塘似曾相识,在哪里听说过呢?
“李陌,这里好臭,咱快走吧。”王凝雪催促到,这种臭水塘简直就是她这类美人的天敌。
“是啊,就是个臭水洼子,难不成看久了还能长出黄金。”程处默也有些不耐烦了。
“长出黄金?对啊,这里可是寸土寸金的西市啊,改造一番肯定是可以长出黄金的。”李陌瞬间便恍然大悟。
这个臭水塘,在后世叫做窦家店。
据说当初有个叫窦乂的富商要买这块地方,其主人量也不量,收了三万文钱就走人。
窦乂在水洼中央立一木杆,杆顶挂一面小旗,再围绕着地沿塔起六七座临时小房,雇人制作煎饼、团子等食品。
伙计召呼小孩投掷石块、瓦片敲击木杆上面的小旗,击中的,奖给煎饼或团子吃。
这一活动,吸引了附近的小孩争相前来投掷。
不到一个月,居然有上万人次来投掷石头、瓦块,池子迅速填满了。
窦乂在填平的这块地皮上,建造了铺面房二十间。
租出去,每天单房租就可以收取几千钱,获利甚多。
这个地方由此得名“窦家店”。
后世的李陌,曾经给自己的孩子讲过几遍这个故事,所以有些映像。
此刻听程处默无意间的旁敲侧击,他马上就有了主意。
“处默兄长,可否将这水塘的东家约此一谈?”李陌寻求程处默的帮助。
此时那窦乂想必还未出生呢,不如就由我李陌来演绎一遍这个故事吧。
“这个好说,稍等片刻,某去问询一下那西市令便是。”程处默说完,就奔西市署的方向去了。
不消片刻的工夫,他便带过来一个矮矮胖胖的商贾。
“小公爷,这位兄弟,不知唤老朽前来所为何事?”胖商贾好奇中带着紧张。
虽然身处长安见贯了勋贵,但这么近距离的和一位小公爷对话,还是很有压力。
“这片水塘可是老丈你的产业?”李陌试探着询问。
“是啊,已经闲置十多年了,别看这地方不大,水可深着呢,填平了建设工程浩大,所以便闲置了。”
胖东家详细为李陌等人做了介绍。
“可有意出售?”李陌不紧不慢的说到,越是想买,越心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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